儿时我对玉娥姑姑的依恋,不亚于小香对我的依恋。玉娥姑姑是小香的亲姑姑,初见我时,小香还没有出生。
在我的记忆中,玉娥姑姑就像她的名字中那个娥字一样,如嫦娥般美丽。那时我认为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健康的身体总是充满活力,白里透红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会笑的眼睛,只要见到我,那双眼睛准保全是爱。玉娥姑姑爱笑,笑起来的声音既清脆又甜美,尤其当她把我高高举过头顶,放到肩上的时候,我们一大一小的笑声就像美妙的音乐一样。玉娥姑姑的两只胳膊特别有力,即使她在挑着担子,也能把我抱在怀里,轻松地行走,我就会极其享受地在她厚实温暖的怀抱里幸福着,犹如坐在花轿中一般。玉娥姑姑还有一双特别灵巧的双手,她能用碎碎的小花布拼成一件又一件的小花衣服,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玉娥姑姑在的那两年,是我儿时最幸福的时光,那两年我享受了满满的爱。
后来,玉娥姑姑走了,回了山东的老家,据说找了婆家,可是每年她还会给我邮来老家的柿饼和花生。长大以后听妈妈说,只要看到这些吃食,我就会嚎啕大哭,抱着这些东西,谁也不让动,自己也不吃,就像发了神经。这些大人们口中的叙述,我早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那时我也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但唯有一件事一个场景现在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玉娥姑姑与我分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一天,我突然对妈妈说玉娥姑姑明天一定会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洗脸打扮,执拗着从村子西头走到东头玉娥姑姑的哥哥家去等,大人们白天都要去生产队劳动,三四岁的我就一个人在他家里等,等到中午没来,又等到晚上,晚上还没来就等到第二天,就是不回家。再后来就发高烧病倒了,病得很厉害,据说差点死掉,这件事的很多细节已记不清楚,但自己孤单一人在玉娥姑姑的哥哥狭小的家中坚持执着地等待的场景依然记得,并常常出现在梦里。从此大人们再也没听到我说起过玉娥姑姑,他们以为我大病一场以后,记忆缺失了。殊不知,我只是把玉娥姑姑和我的情感深深地藏在了内心最深的世界里,不许别人再去碰触。
想想儿时的等待和病患大抵就是相思吧,品味那醇浓的相思到底只因为爱,而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