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梦中的童年时
女儿放学又低着头回房间了,叫吃饭也不出声。今天没有太多事情,我心情还好,于是放下碗筷去叫她。
门没锁,我推开房门,房里一片黑,心里奇怪,随手开了灯,看到床上的小身影同时卷了卷被子。我心里一紧,这小孩该不是又发烧了吧?
我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了下来,拍拍被子问:“怎么不出来吃饭,在睡觉了?”
“不舒服!”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有汗,没烧。松了口气。
“哪里不舒服了?”我心里大概猜出几分,但还是保持平稳的语气。
等了半晌,被子里又冒出声音:“我数学又考了77分。”接着就是抽泣声,被子跟着抖动。
今天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平时太忙了,没有精力去陪她了解功课的事情,只知道问分数,在试卷签字。她不喜欢数学,我从来也没有仔细问为什么,更不用说仔细开导她了。债务生计学费每天压得我透不过气,想着小孩大了,渐渐放养也无妨了。
“好几次77分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上不去分数。”被子里的抽泣声小了,似乎在等我说话。
我把被子拉下来,让她透透气,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有些害怕,也许怕我又发火吧。我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吃完饭再看看错题吧,考了就考了,饿坏了可不行。”
她的眼神有些惊讶,随之肩膀放松下来。我看到她的变化,心里竟然有些懊悔,有些疼痛,我平时对她也许太过严厉了?
我对着她笑了笑,然而这笑却是有些难受。我起身走出去,身后的小鞋子也窸窸窣窣跟着走了出来,乖乖吃饭了。
二 被梦敲醒的现实
我在一阵胸闷中醒了过来,发现天才微亮。
我习惯性地摸摸右手边的小被子,小开心又踢被子了,这习惯跟我小时候一个样啊。想起刚才的梦,我怎么变成我爸了?
再也睡不着了,梦里的难受,太真实。我想起那眼神,从害怕,到放松。又想起来,我在小开心那里也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在她淘气惹我生气时,在我心情不好时,她就会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两岁半的她和十二岁的我一样,已经很清楚,妈妈(爸爸)有时发脾气,是很吓人的,是会不理她的?
太累了,家务,育儿,求职没有方向,好久没有放松过自己,我没有办法去维持温柔体贴,有活力的妈妈形象…
也许,我儿时恐惧的严厉,只是因为和现在的我一样,太过疲惫了,甚至几倍的无力。而我在成年后学习到一些片面“原生家庭”的理念,却让我怨恨了一段时间那种严厉。
养儿方知父母恩。我没有想过,在二十年后,我才真正地去理解父母。那些突然醒悟的感觉,像是电击一般刺痛内心。
三 感恩与改变
我在收听弗兰克老师的课,因为安排不好,没有很好跟着写作。我留意老师几次课后都会说,好了,我要去带小孩了。这让我心里很暖,似乎看到一个我很憧憬的形象。我也希望,我可以像老师一样,在踏踏实实忙碌后,就收拾疲惫,去爱家人。
曾经我很懊悔,没有计划好就有了娃娃,弄得自己一头乱。现在觉得,也许是因为上天觉得我开窍太慢了,派个小天使下来陪我长大吧。
二十年后梦中的穿越,我代入了严厉的父亲,才真正敲醒了我为人母后最宝贵的感受:体谅童年时的父母。
在放下怨气后,我最大的改变是,每次能休息下来看一部喜欢的电影,我感恩父母给我生命去体验美好;每次我对孩子生气后又懊悔了,也不再是怨恨父母当初的暴躁给我性格上的“熏陶”。正如我相信,孩子是独立的另一个小人儿,我也是一个独立的新妈妈,路怎么走,渐渐有自己的判断力了,不能再拿童年当借口了。
如今,我感谢上天,一切还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