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黄瓜咸菜，一盆玉米糊糊，就是这一家七口一日三餐，经过刚才的战争，整个家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饭桌前没一人说话，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糊糊。

“大姐，还有糊糊吗？我没吃饱”张军擦着小嘴对大姐说道。

“军乖，三姐吃饱了，来都给你”雅芝将喝了两口剩下的糊糊给弟弟说道。

“张平呀，来多吃点，下午还要上学呢，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学习”雅茹也把自己碗里的糊糊递给张平苦笑道：“大姐和你三姐我们三都没上过一天学，特别想尝尝坐学堂的滋味，哎，我们这辈子没机会了，幸亏还有你和张军，也是咱老张家唯一两个大学生，可要好好学习呀，等军儿上学你也能上四年街了，那时你带着他，好好辅导，别像你这三个姐姐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呀”

“啪”，张景和把碗筷拍在桌上大骂道：“小王八羔子，小小年纪来不来就开始嚼老婆舌了是吧，还一辈子上不了学，你这话嚼给谁听呢，咋滴，这是嫌我虐待你们了呗，早知道现在这样一下生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掐死。爱吃吃，不吃都给我滚”

“爸，我不是这意思”雅茹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哭着解释道：“我知道你一年年挺不容易的，忙里忙外照顾这个家，我们姐三都看在眼里，没学上怪不得您，正好我们还可以帮着您照顾一下家”

“合着你这话你们姐三上不了学都是我的错呗？那瘸子一天天忙里忙外，他忙啥了？就忙着从家里拿东西到外面赌，他要是有能耐你们三还能没有学上？咱家至于天天吃着破玩意？”李桂云把碗摔在桌子上，瞪着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说道

眼看二老又要吵起来，雅芝抱着张军跑到了屋外，雅琴赶紧劝到：“爸、妈，老二真没那意思，这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你俩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巴不得早点死呢，天天跟你们这群不成气候的在一起，幸亏我看不见”李桂云扒到炕上，哼哼唧唧的说道

“要死早点死，赶紧给老子腾地方，把他们三个都给我带走，看着就烦”张景和听老婆这么骂道也不甘示弱道。“张平，愣在那干嘛，让你给我卷的烟卷好了吗？下午我抽啥”张平听到父亲喊道，头都不敢抬赶紧跑到西屋卷起烟来。一顿本应和和睦睦的午饭就这样无厘头的收场了。

上学前，给张景和卷50根旱烟卷儿已经成为张平每天必干的事情。卷完烟已经快要1：30了，学校下午2：00上课，张平收拾收拾东西背起包准备去上学，三姐雅芝不知在哪弄得馍馍，让张军带着学校吃。白面馍馍在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上，可以说是相当奢侈的粮食了。接过三姐手里的馍，张军心里五味杂陈，三个姐姐一直把他当成手中宝，好吃的好穿的都留给他，转过身，张军偷偷的抹一把即将夺匡而出的眼泪，向学校疯狂的跑去。看着弟弟消失在视线中，雅芝嘴角布满了微笑，她多希望弟弟就这么逃离这个家，有多远走多远，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何尝不是雅芝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雪越下越有劲，眼看就要没过膝盖了，姐三一下午都没闲着，大姐扫雪清道，二姐备干柴，雅芝身手最好，跑到房上清理积雪，小张军也出来给姐姐帮忙，姐弟四个说说笑笑忙忙碌碌也有番热闹。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大姐二姐在灶台旁忙着做饭，雅芝在外面哄着张军堆雪人。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张军看到张平兴奋的喊道

“今儿放学这么早呀，平，学习累坏了吧，快上屋休息休息”雅芝拉着张平的手笑着说道

“三姐，我不累，今天雪下得比较大，老师怕我们晚回危险，就早点放学了，家里还有啥活吗？正好今天回来的早”

“哎呦，不愧是大小伙子喽，都知道帮姐姐分担家务了”雅茹打趣道

“快上屋暖和暖和，没啥活了，下午你二姐我们都干完了，一会等着吃饭就行”雅琴也笑着对张平说道

“大姐，这是中午三姐给我带的馍馍，你们把它热一热吃了吧”张平从包里掏出雅芝给的馒头

“你怎么没吃呀，这是你三姐费了好大劲从老刘家弄来的，你哥俩一人一个”看着张平手里的馍馍，雅琴说道

“大姐、二姐、三姐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有什么好东西都让着我。刚上学没有背包，大姐拆了自己仅有的棉衣连夜给我缝；小时候发烧，外面冰天雪地，二姐光着脚背着我赶3、4里路送到医院，医生说幸亏来的快，再晚一步都难说；前年我淘气，砸碎了孙二蛋家的玻璃，爸妈非要揍我，是三姐替我抗下了所有事，连着三个晚上三姐都是在柴火堆睡的，把三姐打的，现在腿上还有伤疤呢......你们对我好，我又怎么舍得看到姐姐们受委屈呢？咱家跟别人家不同，咱爸妈天天打架，还总拿你们出气，因为咱家穷，为了供我上学更是没钱，享受的是我，凭什么要让我姐姐替我受罪，这学我不上了，以后我就留在家帮姐姐们”张军越说心越像钢针扎着般刺痛，扑倒三姐怀中大哭起来

“傻弟弟，你和张军都是我们亲弟弟，我们不疼你疼谁呀”雅芝抱着怀里大哭的弟弟说道

“张平呀，要真的知道心疼这三个姐姐，你就好好上学，学出点成绩也不枉我们这么疼你”雅茹听着弟弟说出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想因为他们姐三耽误了张平上学，没办法，只好反着刺激道

“是啊张平，你二姐说的对，咱家情况就这样，爸妈除了把咱们带到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给到我们，我们姐三把希望就放在你们哥俩身上了，别哭了，你弟弟还看着呢，给弟弟做个榜样”雅琴也上前劝到

“大哥不哭不哭，我这有糖，可甜了，给你吃糖”张平看着三个姐姐听见张军稚嫩的声音，不仅破涕为笑接过张军手中的糖“谢谢小弟”

“瞎老婆子死了，一个个哭成这样”一道呵声响起，原来是出去耍钱的张景和回来了“真晦气，我说今天下午怎么一直输，有你们几个在背后这么哭我能赢才怪了”

“哎呀，大儿子你这是从哪弄的馍回来孝敬你爸的，看看，还是我大儿子懂事，不像你们三个扫把星一样，天天就知道哭丧，赶紧给我热热，别让那瞎老婆子知道昂”张景和抢过张军手上的馍，递给雅琴，然后哼着小曲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