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总是希望事事顺遂不留遗憾,但仔细想想,遗憾也还是有的。
上周五的课上,评讲完期中试卷,教授突然扯到了天赋这个话题,问我们信不信天赋的存在,有没有发现过自己的天赋。
结果聊着聊着,大家开始说起自己“爱而不得”的事来了,差不多就是觉得自己哪里有天赋却并没有朝着那个方向走。
W当时坐在我旁边。
她的书包上一直挂着一个排球的小挂件,她拿过来给我看,说排球是她大学感到最遗憾的事。
她说她上高中的时候,可以翘掉自习课跑去打排球,一学期崴了五次脚,但每次一摸到排球,压力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了。
我说,你现在也可以打啊,学校又不是没有场地。
她说,没有人可以一起打啊,水平不够进校队,大二之后又没了体育课,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宿舍,排球这个爱好就这样被搁置了。
真的很可惜啊。说起来的时候都会这样感叹,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来。
还有一个很有缘分的人,立羽,他是最后拿到话筒的人。
前几周,准备复习期中考试前,他从班名册里随便找了个人,从校园网上留了讯息,问能不能借个笔记,那个人就是我。
没想到很巧的是,我恰好及时看到了讯息,也有他想要的那一份笔记。
本来以为他是个符合“最后一排”定律的人——不听课,不记笔记,浑浑噩噩度过一学期的人。
他拿起了话筒,普通话的发音也很烂,一开口,大家都低下头偷偷地笑。
但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很慢很坚定,也很清晰。
他有点骄傲的说,他以前是体育生,而且是第一名。不过他的神色有点迷茫,大概是说出“第一名”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是多少年之前的事,离现在坐在教室里做着与体育无关的事又有多远。
“我的体育很好,而且,我身边的朋友们都说,我讲粤语的时候很特别。不信,我话俾你听(说给你听)。”
大家又被他这个“特别”逗笑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自恋地夸自己都不脸红。
但是那时候他脸上微微沉醉的表情,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幸福的瞬间才会有的,是在他平时坐在最后一排盯着时钟,计算还有多久才下课的时候不会出现的。
真好啊。
平时看起来大家都平凡地坐在教室里,面无表情地上完这一课,就收拾书包,去下一个教室。
可是原来心里都或多或少藏着秘密,甜蜜的或悲伤的。
我记得我以前很想写一篇小说,关于一个老奶奶坐在昏黄的路灯下,向过路的人卖一篮子鲜花的故事。
因为已经入夜了,清晨采摘下来的花早就不新鲜了,但是她总有办法让它们看起来有血色的,大抵是温暖的人总有温暖的力量吧。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写这个故事,大概是在忙碌的城市里再找不到一个可以还原的场景,怎么能恰好有一盏橘色的灯,一条幽长寂寞的小巷,和一个温柔的女人。
离现实太远了,我写不出来。
但是,昨天去澳门本岛吃晚饭,吃完饭和朋友闲聊了一会儿,从餐馆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有些晚了,汽车进不去的街道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
我一抬头,便真的看见那样的一条小巷,仿佛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小巷,还有一排橘黄色的路灯,散发出醉醺醺的光。
夜色微凉,风一吹,我似乎更清醒了。
走在那样的一条小巷里,又回想起那堂课上他们的倾诉,真诚温暖且有力量。
我想他们某些地方就像我一直想写的那个女人一样,即便周围漆黑一片,也总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和漂亮的花。
Date-19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