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霏霏的天,一下敲开我的心路。我站在门口,回望那一座老屋子,雾气腾腾之中,包饶几层热气,不断回旋,回旋在我的天空。天边的云,也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收起了愉快欢乐的调子,谱上一曲苍凉的调子。
人,有所期望,总是好的,就算不能如愿,心也是愉悦的。可人,没了所望,就算事事都能如愿,心也是难过的。我立了立身子,瞧见自己那单薄的只影,原来,我也焉比黄花瘦。一阵寒风洗刷,便没了支撑,一下淹没在风里,雨里,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形骸。
天色渐晚,我站在楼顶,那一处秋风,刮身。黄土堆满的山间,染满了一层黄绿,苍老的绿,像是要带动点什么,却又不知到底是什么。第二次,我开始逃荒,逃荒在这个山村里。
我像是城市的逃荒者,走在乡村的小巷中,看什么都是新奇可耐的。那开阔的道路,拥挤的人潮,一下晃了眼。我从不知,那原来是乡村的生活。
以前,我住在乡村的时候,我不觉得夜晚的灯,可以那般耀人。我走在泥巴的小道上,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甚是悦耳。泥土的气息,跨过我的膝盖,浸润入骨缝。我曾以为,这是最自然的状态,包裹着我对自然,最真实的想法。捧过清澈的湾水,扑打在脸上,轻柔润心。没有一条河流,能够让我回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透出明媚的光。如果有,那一定是乡村边上的小溪。
时隔六年,它却换了模样。一层黄土素裹着大地,凹出来的草,还在招摇过市,像是要向我这个逃荒者誓言,这是乡村的的状态。
秋风寒过冬,我不禁寒颤,一个哆嗦,竟少了半身。灯火,又开始通亮了,闪开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全铺开了一片。红红绿绿一片,全都呈现给了这秋末的夜。我收了收自己的身子,紧锁了风中的夜。
“经年,走,去打牌了。”阿姨一阵声音响起。
我扭过头来,细看了一眼,笑了笑,摆了摆手。
“怎么,你不会吗?在这个地方,你不好好玩玩,在这干嘛呢?”阿姨凑近了些。
“谢谢。”我退了一步,往后退去。
乡村的夜,笼罩在一片白色的苍茫之中,星路点滴,我找不到星空回路。我曾以为,我是要不曾遇见这般模样的乡村,才不会这般浓烈的情感芥蒂。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在乡村的宁静里,变老,甚至是在我变老之前,还能像儿童般露出会心的微笑。可走过之后,才知消磨过时光,碾过年轮,也找不到最初的路了。
乡间的路,愈合得很快,剩下的骨杂,榨干了我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所有的枝干,都连接在了一起,连成了一片,最后成了现如今的大道。
路,宽阔,河,狭长。唯有那几片漂浮的绿,还在空中热腾而开。
我曾想过,乡村,最好的样子就是宁静一点,少点嘈杂。哪怕是我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巷道,仰望一片又一片星空,见证乡村一次又一次的成长,佐证乡村一次又一次的厚重。就连上天,要质疑,这一片天空,是否属于乡村。我都可以挺直腰杆地说:“这一片天空,注定是乡村最美的存在。”
可山的那边,飘着的不是浅云,全是浓雾。秃顶的山头,留下的几片残叶,再也没了绿,那种生命可以承受之绿。河流的一边,流过一片的浓黑的残夜,上头还浮着白沫,像是喧嚣着最后的宁静。可街边的灯,又亮了,打在大马路,却有一种灼眼感。
不安于实事的年纪,总是要做点疯狂的事,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活过。我捞起河道里的白沫,慢慢抹掉河道里的沉渣,可那污垢,就像是堆满南山的泥土,深深粘住地面,却不愿给过一丝浮力,最后我托举不起这份生命能承受之轻,我选择退却,退却在一个角落里,等待落荒的行人,和我一起,拾起这一片片的碎片,抹平那残缺的伤口。
在我的伤口上,一直住着一个愿望,我一直希望,那喧闹的乡村,还能恢复到往日的宁静。可走到这一步,才知道,这一个乡村,它一直在哭泣,它的泪珠,盖过了我的思绪,也盖过了乡村的宁静。
哭泣的乡村,逆流成溪。我泡在这深溪之中,溪水盖过了我的脖颈,我拼命捞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想,此刻的乡村,该是要宁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