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腊八

临到离别的时候，青青取出二十两纹银，交到云霄手里，说道：“就送到这里吧。这些银子你收下，自己盘算做点什么买卖。你勤快，又有头脑，要做开也用不了几年时间。到时，你再雇人，借力发迹，也不是难事。”

云霄接过纹银，顺手扔到桥下，只听得“咕咚”一声便没入水里。冷风责怪道：“难道你还嫌少了么？你若嫌少，可以直说，大可不必这样。”

青青道：“云霄，这是为何？”

云霄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远方。’当初离开家，走出大山，来到这里，就是想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三年了，苦苦地坚持，才发现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这里，云霄有些哽噎，停了停，忍住泪水，抬起头大声说道：“只是好男儿志在天下，好男儿行走天下。想到自己无依无靠，而你们又要离开，纵然是拼了一世力气，有一天，富甲一方，这一生也终究是无趣。”

青青赞道：“有志气，有想法！那你想怎样？

”

云霄道：“你们若不嫌弃我，我愿追随你们去岳州，学得一身硬本领，不负今生。”

“这样吧，我们再给些银两，送给你父母。你也陪你父母几天，尽尽孝，七天后我们再出发。青青，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风哥，我听你的，”青青笑着说道，“陪陪父母是应该的。”说完，青青又取出二十两纹银。

“你们真好！”冷风双手行了一个十字礼。

七天后，三人从东安县出发，一路爬山涉水，经过十多天路程，到达岳州境内。

“看，塔！”冷风把手一指，顺着手指方向望去，青青仔细观看，远远地只看见青山、绿水和旭日下飘动的白云，近近地，不时有居士、信士穿梭于乡间小路上，手里提着祭祀用的灯烛、香花、珍馐等物品，三人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看到了，我看到了，”青青小手一拍，指着前方说道，“那就是圣安寺吧，那矗立在山顶上的就是岳阳塔吧！”“冷风点点头。

云霄赞叹道：“这寺庙香火多旺！”

冷风点头说道：“恩。今天是腊月初八，是佛成道节，香火又胜过平时。”

青青问道：“什么是佛成道节？”

冷风说道：“佛成道节是为纪念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修行成道而举行的一种佛教庆典活动。”

青青又问：“修行成道是什么意思？”

冷风答道：“佛经记载，释迦牟尼最初是以苦修为业，每天就煮一点麦子或者是那种带壳的碎米吃，六年以后，身体骨瘦如柴，他意识到苦修并不是通往解脱的正确道路，于是决定放弃。他来到尼连禅河洗澡，上岸后得到一位牧羊女供养的乳糜，很快就恢复了体力，便坐到岸边一棵菩提树下冥思苦想。经过七天七夜的思考，终于豁然开朗，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成道’和‘成佛’。现在的腊八粥就来源于牧羊女供养乳糜这件事情。这腊八粥你们今天可以尝到，是用五谷杂粮和枣、桂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青青摇摇手，打断了冷风的话。

云霄指着岳阳塔说道：“这寺庙的建筑建得真有意思，你们看，沿山一字排开，一座更比一座高。那就是镇山之塔吧，建在山顶上，那么高，我要去拜一拜。”

“云霄，你拜你的塔，”青青转过头对冷风说道，“风哥，到了你的地盘，你就是地主，你要尽地主之责。你要带着我看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鸟、一殿一庙。凡是你到过的地方，我都要了解得明明白白，知道得清清楚楚。”

走进山门，只见空旷的场地搭起一个大舞台，一个西域人在上面表演幻术。两人逛了天王庙，拜了文殊菩萨，观音殿内点燃香油灯，观音殿外许愿树上挂上红绸带。登上九层塔顶，环绕一周，指指点点，看东边洞庭湖中帆船来来往往，望西侧南湖水面上七小龟山浮浮沉沉。

下塔后，两人沿小路往回走。斋堂外，几个僧人架起八口大锅，锅里的五谷杂粮和干果翻滚着，香气腾腾，底下燃起熊熊大火，不时传来霹雳吧啦的声音。

青青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声音在响？”

“这可是吉祥之音。”冷风笑道。

“为什么呢？”

冷风道：“有一句老话叫‘竹报平安’。竹子中有水 ，燃烧竹子时，水会胀大，就会产生这种声音。父亲说在爆竹出现之前，人们是以燃烧竹子发出的爆裂响声来驱逐年兽，从而趋吉避凶。”

青青反问道：“我父亲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话音刚落，脸倏地红了起来，赛过一片彩霞。

不远处传来悠扬的《大悲咒》声，冷风对青青说道：“我们去念佛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