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子又在发呆。
一整天,她都在不断地想起那个男孩。是在大学的时候悄悄喜欢的对象,像直子这样瑟缩的女孩,直到毕业才把男孩约出来,在学校的草地上告白。
——“你知道吗?我喜欢过你哦。”
——“啊?喜欢过哦?”
这是哪门子告白啊?那个夜晚糊里糊涂回到宿舍的直子,被闺蜜这么一问,也觉得可笑得不行。可是她的心里又如此明白,一场好梦已到了结尾。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需要,她只想和男孩坐在一起,看看他,回想一次初遇的场景。
直子很喜欢描述那个场景,直到后来,她都开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美化这一切。
“那是个雨天。“直子总是这样起头。
“我最讨厌雨天了。况且那天,心情又极差。比雨天更糟糕的是雨天的夜晚,我匆忙地赶去上晚间的大课。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怀疑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孩笑得好开心。“直子在这里停顿一下,有点害羞地笑了,”就像阳光洒出来了。虽然很老套,但真的是这种感觉。“
竟然这样一见钟情。
往后直子常常在想,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对他一无所知,明明相熟之后发现性格也没有很吸引,可是直子仍然忍不住地看向他,就因为那个雨天的夜晚,她深信自己是掉进了梦里。
直子是个常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人,而她也任由这种错乱感贯彻她的生活。有好几次,身处在谈话中,直子的思绪会飘走,有时候还像金鱼一样吐着泡泡,定神回来,才发现对方瞠目而视。
“这个蛋糕看起来很好吃耶!”直子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到现实。
“对啊,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女孩们看到蛋糕是很难移动步伐的,尽管方才肚子吃得圆圆的走出餐厅,却没勇气错过一块这么好看的蛋糕。“
就三个人合吃一块吧。”范这样提议到。
若说女孩们的友谊在什么时候形成,直子觉得是这样的时候。三个人分吃一小块榛子巧克力慕斯蛋糕,蛋糕的分层清楚又紧凑,不同层次带给味蕾的甜蜜度各有不同。中间冰冰凉凉的慕斯口感,让直子产生一种微小而奇妙的幸福感。
直子又想起男孩。
毕业后其实就没有见过面,上次联络也是半年以前,直子去到了男孩的家乡,顺手给男孩发去了定位。
——“有什么要推荐给我的吗?”
——“当时中学附近有片很大的草地,我常常去那里。
”——“好,那我去找找看。”
总是这么淡淡的几句。直子觉得想说的话有说到,就可以了。
所以今天也是,许久没联络,第一句就问对方,你结婚了吗?听到对方否定的回答,第二句就接着问,那你有女朋友了吗?再听到否定的回答,就大大咧咧地发个笑脸过去。有时候,直子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没什么顾忌。也有的时候,直子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做什么都不对劲。
——“我们一起去看长颈鹿吧。”
——“那要去坦桑尼亚看最好,动物大迁徙的时候。”
接着直子就去搜索了坦桑尼亚,在非洲东部、赤道以南的国家。
直子就开始想象,在非洲的草原上和男孩一起看动物大迁徙,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知道男孩现在是不是还很瘦,直子想着,最近应该要开始减重了。
直子当然明白,和男孩一起去坦桑尼亚是件概率太小的事情。可是这不影响她的快乐。因为想象这件事已让她感到快乐,毕竟想象总是发生在她可控的安全范围内。若真到实现那天,她一定会紧张得不行啊。
明天,也找他聊天吧。
这么想着,直子觉得今天有着戏剧一般的不真实感,好像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尽管明天就可能推翻、但今天可以尽情高兴的决定。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直子翻身关掉了闹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