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能在一起的人很少

记得什么时候见到过麦卡勒斯的全集,仿佛在昨天,又好像在多年以前,在我的记忆里,是在一家被夜幕吞噬的简陋书店里看到的,毫无文艺气息,还清晰的记得当时街对面自行车来来往往。自行车还蜂拥而至的时光起码是十多年前的时光。可以说那时是“最美好的时光”,不必感时伤逝,也不必祭奠青春。虽然很久远了,但一切就好像在昨天里发生的一样。

当时是被这双茫然而绝望的大眼睛吸引住的,记忆就在那一刹定格。那套书中有《心是孤独的猎手》《金色眼睛的印象》《没有指针的钟》《婚礼的成员》以及最特别的《伤心咖啡馆之歌》,封面都是一样的设计,就是那张经典的照片,是女作家三十多岁时的模样,右手托着下巴,点燃一支烟,用茫然而绝望的眼睛展望着孤独的尽头。当时感到心里有一阵风在狂舞,搅动着思绪,如果你是一个“麦迷”的话,一定会被这张照片给震撼到,她带给你的是一种说不出来而又无法消散的忧伤。

三十多年前,中国没有福克纳,没有村上春树,没有米兰·昆德拉,没有玛格丽特·杜拉斯,更没有雷蒙德·卡佛,卡森·麦卡勒斯差不多是和加西亚·马尔克斯同时被介绍到中国,三十多年过去了,马尔克斯一直大紫大红着,影响了一批又一批的小说家和读者,而麦卡勒斯在中国却越来越孤独,她那与传统美学格格不入的写作风格必然会让其越来越小众。这位29岁瘫痪,50岁去世,期间经过结婚,离婚,又结婚的折腾;经历中风,抑郁,自杀未遂的折磨。一直勇敢的告诉你我,孤寂又如何,单调又如何。让我们在害怕中无所畏惧地前行。

如果让我为麦卡勒斯画一幅画像,我一定会画出她的灵魂,她是一个拥有超凡怪诞的想象力,藏着谜一样的微笑,心如铁石又温暖柔软的小姑娘。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藏着麦卡勒斯情节,因为孤独是一种原罪,人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卡森·麦克勒斯就是一个捕捉孤独的女孩,她能捕捉你心底最为幽暗的孤独。她写的故事是一座望不到彼岸的孤独之桥,通向光明照过来的方向。

摄于杭州西弗弗书店

受麦卡勒斯影响的人对她很着迷,这群自称“麦迷”的人形成了一个较小的圈子,里面有几个人大名鼎鼎,比如钱钟书,李文俊,苏童。钱钟书曾用淡淡的语气说“她很好”,简单如水的三个字透出来的是深情。李文俊翻译了麦的标志性作品《伤心咖啡馆之歌》,并将麦式风格的魅力归结为“特有的民谣叙事风格表达她对人生复杂性的理解”。苏童对她的评价更高,曾说:“地球上有史以来的女小说家,只有四位受到我长久的敬仰,艾米丽·勃朗特,伏尼契,萧红,卡森·麦卡勒斯”。我无法得知麦的小说对苏童的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但是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读麦卡勒斯,读着读着,莫名其妙地就爱了,莫名其妙地就伤心了,莫名其妙地就绝望了,莫名其妙地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心是孤独的猎手》里说“镇上有两个哑巴,他们总在一起”,这个世界很大,能够总在一起的人是很少能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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