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以来,大大小小的雨一直缠绵不休,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身边的一切都潮湿的像发霉了一般,腻腻的、黏搭搭的粘在心头,贴在身上。突然无来由的烦躁,想要去透透的晒个太阳,将自己全部曝晒于阳光之下,抹掉情绪中滋长的霉斑,重新变得干燥轻爽。适逢自然客的沙漠徒步之行正在招募,于是毫不犹豫的立刻报名。
经过飞机、汽车不停转换的一路长途奔袭,驶过贺兰山阙,终于从云遮雾罩的雾都山城,来到了神秘的腾格里沙漠。初见它的那一刻,时值正午,艳阳高照,远处沙丘蜿蜒起伏,黄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流光耀眼,沙丘间的沟壑之中可见稀稀疏疏的几丛植物生长,近处牧人牵着一队骆驼静静伫立,孩子们立刻被骆驼所吸引,欢笑着争先上前合影。天高云淡,快乐人群,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沙丘,我的心情瞬间愉快如头顶烈日般炙热奔腾。
领队血狼是个善解人意又有幽默感的小伙子,待大家撒过了欢儿,便带领着我们往沙漠腹地而去。进入沙漠之中,极目远望,四处皆是绵延不绝的沙丘,沙粒微细柔软,淡黄纯净,触手软绵,如一张美丽的金色大毯向天际铺陈开去,流沙移动之处,光影变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太阳渐渐西移,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是一片黄色的海洋,一览无余的远方空寂无物,除了沙丘还是沙丘,在蓝与黄的简单交织里,凸显出天地的苍茫寂寥,不由得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两句诗。
但是,沙漠里却也并不是只有沙子,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满开黄色花朵的无名植物和一丛丛的沙蒿,沙蒿上长满了有胡椒味的、米粒状的小果实,随行的骆驼得便就要啃上两口。偶然能遇到出来晒太阳觅食的小小沙蜥,孩子们好奇的拥着去看,小家伙儿受到惊扰后就匆忙的躲进沙蒿丛中再不出来。
烈日当空,满目黄沙,一队人马逶迤而行,看着结实的沙丘,表面却是松软的,一脚下去像会陷一个坑,行走起来很费劲。起风处,风缠缠绵绵的裹着沙热情的将人拥抱,一些调皮的沙子会跑到眼睛里去,即使戴着帽子、墨镜和头巾也无济于事。我和朋友平常都有运动的习惯,跟着队伍行进自是不在话下,但各自的小朋友或因脚疾或因娇气却有点儿吃力,不时地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却也无妨,正好好整以暇的看看美景、聊聊家常,还可拍拍照以资留念。呵呵,专心埋头走路,却也不忘看身边的风景,应该说的就是我们这种吧?爬至最高的那个沙丘时,坡陡,沙软,脚下立足不稳,又劲风猎猎,似要把我们吹翻,所有的人排成一列长龙,艰难却又坚定的向上攀登。及登顶,极目远眺,一览众丘小,迎风而立,真是心中英雄气概万丈,混欲乘风而去,看试手,补天裂。
半日的跋涉,翻过一座又一座沙丘之后,突然,一片绿色闯入眼中,几棵高大的杨树迎风摇曳,方圆不过几里的草甸中环抱着一泓碧水,湖边似分布着几间砖瓦房,哦,绿洲!我们的宿营地到啦!先到的人已将帐篷扎好,那是我们在沙漠中的安乐窝。
沙漠之中电是限时供应的,没有手机信号,没有娱乐活动,于是早早而眠。半夜狂风大作,呼呼的似要把帐篷拔起,隐约间还可听到小羊咩咩的叫声,一面担忧着要不要加固帐篷,一面又对羊儿心生好奇,索性钻出帐篷一探究竟。这日正值八月中秋佳节,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圆如玉盘,皎洁如练,照的亮如白昼,星星则全部隐而不见,营地里无人走动,鼾声四起,风兀自吹着,山月沙丘寂寂的沉默着,孤独却又热闹。不由得想起西去取经的玄奘高僧,前路不明,路途凶险,却意志坚定的要穿越漫漫黄沙求取真经,不知当他满身疲惫的憩息于这宛如天堂的绿洲之中时,心中会有何感想……
许是第一次睡帐篷的缘故,有些不大习惯,后半夜辗转反侧着总也睡不安稳,躺着又憋闷难受,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决定干脆早起去看日出,于是爬到营地旁边最高的沙丘上守候,月亮依然皎洁,晨起有露,整个沙漠笼罩在水汽之中,到处都是湿湿的,身临其境,不由感慨张九龄的“灭烛怜光满 披衣觉露滋”写的真是太也精妙!渐渐的,月亮缓缓西去,东边天际线则越来越红,先是一条线,再是半边脸,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太阳就完全跃出,光华大盛无法直视。噢,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苍茫大地间,我独自站在高高的沙丘之上,看月亮西去,望太阳东升,风呼啸吹过,来时的脚印已被风沙抚平而踪迹全无,内心震撼,感慨莫名,八千里路云和月,功名不过尘与土,兴衰更替自有时,何必苦苦执着!不如醉情自然,向着梦想前行,随缘而为,走过,体验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