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妈妈讲我小时候和村里小伙伴去她姥姥家的经过,妈妈不可思议地说,你们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可事实就是的,我和我的小伙伴,在我们六七岁的年龄,在那个连自行车都没有的时代,我俩就走着去了小伙伴的姥姥家。
小时候,在村子里,还没上学的孩子整天介疯玩,只有在饭点的时候回家吃饭,有时候饭点也找不到孩子,就不找了,说不定是在谁家正吃着呢,这大人没时间去找,因为农活太忙了。只有下午开饭的时间,必须把孩子找回来,总得回窝睡觉不是。每到这时候总能听到好几户的大人在村里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小秃,回家吃饭了~。那时候我们经常钻到土坡中间地带废弃的地窖里玩,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些废弃的地窖是干什么用的,只记得那里早就成了村里的垃圾场,里面还有死鸡死猫什么的,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的臭味,那时候的我们并没觉得脏和恶心,反而把它当成了一种探险。
又是一天,太阳很大,早饭后,我照例又去村里找我的小伙伴玩。不知道玩什么了,她提议说去我外婆家玩吧,就是有点远,她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她外婆家了,以前都是跟着她妈妈去的,现在大人们都在地里忙农活。
“那你知道路吗?”我问她。
“知道啊。”
就这样我们出发了,那时候不知道很远是多远,我俩就这样一路走着,走着。路过哪些地方,哪些村庄,我一概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然后就看到路两边的地里,全部是金黄色的花,满眼满眼,整个就是一黄色的花的海洋,像梦里仙境。我问她这是什么花,她说她也不知道。我俩就像两个小精灵在花间土路上蹦着、跳着、追赶着、嬉笑着。好不高兴!忘了干什么来的,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只是蹦着、跳着、跑着……
路的拐角处,有一片绿,是几颗大树,树下是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开满各色的小花,中间还有一只小狗在玩耍。
小伙伴拿手一指,“看,那树中间的房子,就是我外婆家!”
走近了一看,那是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墙面满是坑坑洼洼,屋顶铺满历经岁月洗礼变成了黑色的茅草,房子前面平整的几方地,就是院子,也没有围墙。院子里有一个老式的压水井,一个半人高的水缸,水缸一旁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葫芦做的水瓢,地上是几个小木凳子,旁边还有一个竹筐,里面盛着从地里挖的刺儿菜。
小伙伴嘴里喊着:姥姥,姥姥,这就跑到了屋子前,推开黑重的房门,看到一个和蔼的老人嘴里高兴地应着:唉~,一边朝门口急急的小步走来。
看得出她姥姥很是高兴,更多的是吃惊,吃惊我俩竟然自己从我们村里走到了这里。小伙伴也向她姥姥介绍了我,按辈分我应该叫小伙伴为姐姐,所以就跟着小伙伴一起喊她姥姥。
那时候没有时间概念,姥姥问我们有没有吃饭,我们说吃过早饭了,当时姥姥就哎吆了一声:这还不把我这俩儿饿坏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吃啊。
记得当时姥姥给我们做的是塌包,韭菜鸡蛋馅的,也就是现在的韭菜盒子。最开心,最高兴的是全程我们都参与了:摘菜、洗菜、和面、调馅、擀皮、包馅。直到现在,不惑的年纪了,对做韭菜盒子的记忆和经验全部来源于那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擀好的面皮上铺满半边馅,然后把另一边盖上来,不用用手压,直接拿个吃饭用的碗,倒扣过来,转动着碗,用碗的边沿着面皮的边缘压一遍,去掉多余不平的面皮边,一个边缘整齐圆滑的半圆形塌包就做好了。姥姥做出来的塌包,不仅仅是好吃,是太好看了,现在想起来,记忆里也满是赏心悦目的香甜。
吃饱喝足,我们又上路了,天黑之前回到了村里。
每每回忆起这一段,我都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妈妈说我们村到她姥姥家有二十多里路那么远,到现在妈妈都觉得我们的行为不可思议。
我也不止一次的想,怎么可能有那么美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个村子只有姥姥一户人家,虽然记忆里已记不清姥姥的样子,但那画面美的不可方物,黄色花海的尽头,是绿树掩映下两间土坯房的仙境,也没有看到其他任何的人家。
后来才知道,那满眼满眼的黄,是油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