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一天,很冷。寒风咆哮着,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蛮横地乱抓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我和同学走在上课的路上,突然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不情愿的拿出畏缩的手,接通了这个陌生的号码,我喂了一声,对面就传来了熟悉无比的声音:“囡囡。”我愣了一会儿,出来读书以后就很少回乡下,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存,我想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特地挑了个晴朗的天气,车子缓缓驶向那个生我养我的小乡村。过去颠簸的道路早已变得平整,大片的农田也不见了劳作的农民,我这才想起来,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我可能已经忘了很多事。
不得不说,交通也比过去方便了很多,没多久我就下车了。我走在那熟悉的羊肠小道上,虽然是冬天,我却好像闻到了小时候放学路上的桂花香,又好像听到了奶奶追在我身后大喊:“慢点不要摔了!”我不禁有点怀恋。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一个略微驼着背的身影蹒跚的向我走来,急切却又缓慢,不知怎么眼眶突然湿了,这和过去追在我身后的奶奶简直判若两人啊!奶奶似乎发现了我,“囡囡!”和过去一样的称呼,一样的情感,却已然没有过去那么响亮。我抑制住心中五味杂陈的情感,甜甜的叫了声“奶奶”,亲昵的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奶奶的手是劳动人民的手。她没有上过学,她的青春送给了这片田地以及她的家庭。粗茧却又圆润的手是她勤劳的象征。过去拉着奶奶,总是很踏实。而现在她的手早已不再这么饱满,这双手,皱纹是那么多,那么深,就同山坳里挖出的老树根一样,瘦的骨骼分明,我不禁把手握的更紧了,过去奶奶给我的踏实,我想现在该我给她了。
路是过去熟悉的路,人是小时候最亲密的人。路并不长,而我给的陪伴却也不长。到了家中,奶奶很快便忙了起来,又是准备饭菜又是收拾,我想帮忙却也被她制止了,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她不太利索的腿脚和不太忙碌的身影。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瘦弱的身体背负了太多却从不吝啬对我的爱。吃了和过去一样味道的饭菜我便匆匆回去了。走的时候我回头,那个瘦小的身影还在望着我,就像过去目送我去上学的时候一样。
老家很快就拆迁了,奶奶也搬了出来。现在,换我陪在她的身边,未来,我也会握紧奶奶的手,永远的,温热的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