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习惯于一个人漫步在夜晚的运动场。安静的散步,耳机里响着安静而忧伤的音乐。
一个人从身边走过;一对人从身边走过;一群人从身边走过。
他们来来往往,言语着,说笑着。而为什么我却像走在空无一人的运动场,安静静谧,空荡荡到空无一人。
一个人走在这夜晚的运动场,冷风吹过来,微微凉意,这个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城市,夏天已过,冬天也已经入围了
冷风袭来,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的那些冬天,每年的这个时候,自己都在干些什么呢?
记得那年一个冬天的夜晚,在县城的大街上和朋友们就那么一直的走下去,寒风袭来,带点潮湿的路面,口里冒着寒气,笑声飘荡在白色的大街。那个雪天数学课下的之后,一群被解放了的孩子,在操场上狂吼。漫天的雪团,在记忆中如云朵一样纯洁,后来每次想到“velvet”这个词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记忆清晰。高四那年的一个冬天,曾经一起在操场打雪杖,一起壮烈的死去,那个运动场上的那场白茫茫的雪是不是再也没有下过了呢?那些寒冷的冬天就这样过去,心里却为什么不曾觉得寒冷呢?那些渐行渐远的久远的往事,那些越来越模糊的人,会不会就像这样一天天在岁月中被抹杀的毫无痕迹?
今晚的操场依然如每个晚上在这里漫步时一样。
圆周形的跑道上,依然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我和他们其中的每个人,彼此之间曾经有什么联系呢?而他们其中的每个人,又彼此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很多年后,他们彼此之间谁又能够记得谁呢?
远处工地上高高的灯塔,依然有两盏昏黄的灯光照过来,远远铺散在夜晚的运动场。
在健身器材那边并排的几个笔直的高杆上,一个少年在爬杆。他来来回回,爬上来,又爬下去。如果他一直这样爬下去,时间会不会就此静止?他会不会就这样一一直无休止地做下去这个游戏,直至老去?
没有谁懂得他为什么这样无休止地爬来爬去,而且兴趣盎然,因为没有谁真正明白孤独者的游戏。
我曾经在这条高杆上爬杆,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呢?这个少年的影子,为什么如此熟悉呢?
寒风袭来,我裹紧了外衣。一个人这样一圈圈地走下来,我这样无休止地走下去,会不会一眨眼间就走到地老天荒了呢?而这么走下去我又何曾记得我走了几个来回,生活和生命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个无休止的轮回呢?
每个人都在按照逆时针的方向在运动场跑动,我回头,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竟然发现无处可走,人流涌动,如一把把犀利的利剑向我飞奔过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无休止地一圈圈往同一个方向永远奔走下去,这时候想起了余光中评价哈姆雷特的那一句诗:“你永远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然而我在这个小小的运动场回头,怎么无论如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呢?
我走到操场的一角,停下来四处观望。
这个地方,曾经多少次走过呢?每次走过的时候,身边都是哪些人?都曾说过哪些话语呢?这个夜晚,寒风凛冽。一个问题在脑海里浮现:我们何曾温暖过别人?又何曾被温暖过呢?汗流浃背地奔跑着就永远不觉得寒冷了吗?是不是我就应该像他们这样无休止地永远跑动下去呢?不停不息,时光流动,变成了一个没有情感,没有眼泪,没有忧伤,没有快乐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