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老头,我的老父亲,性格开朗,精神矍铄,大嗓门,脾气急躁。年过七十,还战斗在工作岗位的第一线。干了一辈子的乡村兽医,一是不服老,不肯退,二是手艺好,退不了。矮老头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的奔波忙碌乐此不疲,一旦清闲下来,不是发呆就是发脾气,所以,千万不能让他闲下来。
矮老头爱抽烟,我们都担心他的身体被尼古丁毒害,影响健康。他说不用担心我,一旦离开烟,我可能真的要生病了。这就是一个忠实的烟民的信仰,为了他所谓不吸烟就生病的牵强理由,我们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希望年老的父母健健康康的呢?
矮老头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风雨来雨里去。一辈子的劳作练就了他一身的力气,最重要是他的胃口特好,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每天早晨吃一大碗油糖糯米团,很实在的主食,到了他的胃里很快就消化了。民以食为天,正因为父亲有如此好的胃口和消化功能,他才有那么好的体力和精力忙于生活中的奔波,循环反应,他的身体才会那么壮实。他那铿锵有力的大嗓门,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你绝对不会相信那是出自一个七十岁老人之口。
矮老头的大嗓门有时还真让人伤心。有一次,周末我们回老家陪他们,一大早就被他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吵醒,原来他在院子里跟母亲发脾气,难得周末想好好睡个懒觉已成泡影,结果他还把母亲骂哭了。当时我非常懊恼,起来对他开了火,你就不能小点声好好说话吗?一大早的,非要吵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吗?没想到他不但不平息战火,还不依不饶的继续大嗓门叫喊,气得我早饭也没吃就回自己家了。后来一个多星期,我也不回老家,也不打电话给他。第二个星期,矮老头终于熬不住了,打来电话了,弱弱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哎,人老了跟孩子一样,任性而脆弱,矮老头其实就是个老小孩。
都说父爱如山,这句话一点不假。尽管矮老头脾气暴躁,但对子女们的爱却是铁铮铮的。我初中中考时,因身体原因(考试流了很多鼻血),估计没有考出理想的成绩,考试结束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心的哭泣,矮老头敲开门进来说,丫头哭啥?天塌下来有老爸顶着(矮老头那么矮,能顶着天吗?嘿嘿!),考不好有啥关系,大不了爸爸养你一辈子。就这一句安慰的话,让我破涕为笑,又找回了自信。就这一句淳朴的话,永远铭刻在我心里,在后来遇到种种挫折时,永远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天塌下来有矮老头顶着。
矮老头的这种爱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在我女儿出远门求学时,我担心她因为学业的繁重而背上思想包袱,所以,我常对她说,吃不消就回来,天塌下来有妈妈顶着,妈妈可以养你一辈子。我相信女儿听到这话时一定如我当年一样的心情,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被困难打倒,因为,她有坚强的后盾,尽管,她妈妈也是个矮个子。
矮老头在一天天老去,看着他满头的银发和脸上爬满的条条皱纹,我们心酸;看着他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我们欣慰;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我们习惯;看到他了不得的胃口,我们开心。
都说,父母的健康是子女们最大的福气。感恩上苍赐予了我这一份福气,珍惜这一份难得的福气,在父母的有生之年,给他们一个快乐而幸福的晚年,让他们做他们喜欢的事,说他们喜欢的话,关心他们,照顾他们,而不是改变他们。
今天父亲节,不忘了说一声,嗨,矮老头,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