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二周的周末,母亲节。六岁的儿子用稚嫩的口气和我说,“母亲节是和自己的妈妈一起过的节日,我和我妈妈,妈妈和姥姥,爸爸和奶奶……”
今年是母亲离开我们的第五个年头,2018年的冬季,她因癌症阖然长逝。差不多是那一年的五月,也是这个季节,母亲最后一次回老家。可能是落叶归根的想法,那年回了她的出生地,山东。母亲是在小时候随着姥姥、姥爷来的内蒙,那时只是七八岁的样子,她说过没想到一扎就是一辈子,山东有老家的亲人,也有祖祖辈辈的痕迹,但在内蒙待了五十多年,有了我和姐姐,也埋葬着姥姥姥爷,就是这样的一家援蒙的家庭,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那年的五月,呼和浩特,母亲最后一次在三甲医院住院时,我和姐姐陪着她看了一场电影,当时放映的影片是《一出好戏》,出电影院后她对我和姐姐说着自己的观影体验,其实我们当时都知道,母亲在电影播放到一半时已经疼痛的坐不住了,只是因为子女都在,不愿我们担心强忍着,撑到结束。她说在年轻时,化肥厂也定期播放电影,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声光特效,有的是忙碌工作后的带着孩子去感受光影的快乐,那个时候她们工作用的是算盘,我们上学时的学费是一学期五毛,那时候肯定是不敢想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同年,十一月她最后一次在家附近的医院住院,老家的阿姨看到姐发的朋友圈,打电话问母亲状态,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来,问我要过去电话,用很清楚的话说,“没事,就是检查一下,别担心。”这几个字已经是她在很长时间里说的最多的话了,当时母亲腹部积水已经很严重了,即使是住院也是好几个人架着去的,没有了一点力气。她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仍然不愿意老家的亲戚跟着一起担心,用她以前的话说,老家人都挺忙,别让他们跟着都操心。
母亲走以后,我和姐姐在整理她留下来的东西时,发现了一封写给我们的信,信里感谢着她生病住院期间所有照顾过她的人,叮嘱我和姐姐都好好的生活,遇事多商量。她说姐姐性子急,在北京生活压力大,让我多在各方面照顾好姐姐,信中有很多对我们说的话,说自己的病让我们跟着受累,说身后事要一切从简……
今年的四月,清明节时,我去公墓看她。这是疫情后第一次去公墓,碑上的花已经风化了不少,大理石上有许多的泥土。我与生养我三十多年的母亲隔着一道大理石的隔板,能看到的,只有一张照片。那天我和她说了许多话,讲了我和姐姐的现在生活,讲了我们的下一代,孩子们在新时代更好的生活,有了更多的物质享受,以及更方便的交通条件。姐姐回过山东,再不用坐好几天的绿皮车了,生活在越来越好,只是现在的话只是我说给她听,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还是母亲节,儿子今天很高兴,还给妈妈、姥姥都送了礼物,自己也得到了围棋班的奖励,兴奋的玩了一中午。我们在传承着我们父母对下一代的寄寓和希望,将希翼传递向时间的远方。仅仅是在傍晚时想念着教导我成人的母亲,夜空中有着我对她的想念,会将这份感情转化为生活的动力,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