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城,乃蒲骚故地,位于湖北省中部偏东,孝感地区西南,地处江汉平原。
南朝,宋孝武帝建元年(454),始析安陆南境置应城县。应城别名“蒲阳”,以其位于古蒲骚地之南而得名。
应城这块风水宝地,不仅人杰地灵,而且地下矿藏得天独厚。其中石膏和岩盐量丰质优,堪称中华之最,仅凭这掘膏制盐工业,就养活着应城及随县、应山、安陆、孝感等地数以万计的百姓。
应城地理位置优越,水陆交通方便:大富水河从北至南,穿城而过,下接汉北河;汉宜公路东从武汉起,西至宜昌,横贯应城,北与安陆接壤,南与汉川相邻,西与天门、京山连接。
从应城城关沿汉宜公路往西十公里处,紧邻公路南有一湾村,这就是我出生之地——王家大湾。
虽叫王家大湾,其实并不算大,全村只有百十户人家,最多不到四百人。它位于公路南边低洼之处,所以它又叫蹋王家湾。村庄虽不大,但风景很美,村前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这里是小孩们夏天的天堂。在河两岸,杨柳成荫,水中鱼儿自由自在的游弋。村北边便是汉宜公路,是通往宜昌的主要干道。白天,行人不断,也有骑马赶驴的,少有汽车;晚上,点点星星的亮光向西移动,那是邮差们挑着邮件,挂着马灯,往皂市方向前进。在村的南面是一块不大的平原,全村近千亩地,养育着村子的地主、富农、及平民百姓。而在村南两公里处,还有一个小村子叫下湾(解放后,小湾前修了一座小水库,村子改叫土库塆了)。在两湾之间,有王姓祠堂。村东边有一山岗,岗上住有几十户人家,还有几座茶棚,有钱人都在这里喝茶、抹牌、咵天。
村子北边一公里处,有一小街叫棉花田。街面虽小但非常热闹,有菜场,肉铺,绸缎铺,药店等。这个小街之所以热闹,原因是小街周围有几家大地主、资本家开的盐矿(又叫熬棚)、石膏矿。矿上大多数招的应山、广水、随州等地的一些工人,他们的生活用品都要到这条小街上购买。等到发了工钱,有的人还要街上去找女人消遣。听说街上有两家暗娼,著名的叫“幺姑娘”,她接的嫖客都是有钱人,一般人想一睹芳容还不容易。
村子前面的小河上,有一座小石桥,桥都是清一色麻条石砌成的,很是壮观。过了小桥,就是一雷姓大湾,再往西南方向走上几里地就到了陈河街。这是一个较大的集镇,也是一个河码头,镇上各行各业都有,热闹非凡,我们王家大湾的村民一般都到这里赶集。
村子西北方向三公里处,还有一个小集镇名为龙王集。这个集镇比棉花田还要大一点,热闹一些,这也是因为在龙王集周围资本家兴建的盐矿、石膏矿数量更多,规模更大,相应的工人自然就更多了。
而我们王家大湾一般就赶棉花田、龙王集和陈河这三个比较大的集镇,用自己所产的物资换回生活用品。
我们村南面的西公里处,还有一个小集镇,那就是毛河街。解放前,毛河街是一个河码头,因那里的河直通汉北河,再从汉北河东可到汉口,西可到天门城、皂市镇。因此在当时,毛河街虽然很小,但也非常热闹。上面棉花田、龙王集、潘家集一带资本家(如宋哲记、宋福记、郭老八等)兴建的盐矿、石膏矿的产品都要通过毛河河码头水运出去,另外他们熬盐用的烧材,也要先水运到达毛河街河码头,再用畜力驮运到矿区。
王家大湾虽然不大,但在当地的名气还不小,光是湾子的名称就有三个:一曰塌王家湾,这是因为湾子位于一个低洼地带,好像处在一个锅底;二曰王家墩,这指的是我们湾东边有一个大土台子,据说是修汉宜公路时渣土堆积而成,在解放前便一直以王墩湾而称;三曰,三部碾子王家湾,这个称呼主要是我们湾北、湾中和湾南有三处碾米的地方而来。
碾子,就是石匠把选好的条石凿成石槽,然后用十多节石槽(每节大约一米左右)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大圆圈,在圆圈中心立一根石柱(有的用木材凿有眼),另用木料做成一个木架,木架一头穿在木柱或石柱上,另一头做有可坐人的木架子,这个木架子底下安装在一个大圆石滚子上,这便是碾盘。它的作用是,把稻谷用碾子磨破,后把粗壳去掉,剩下的就是糙米。再把糙米倒在碾子的石槽上,人坐在碾盘上一边赶着牛(有些也用马),一边用一条扁担的一头在石槽里不断的拨翻。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粗米就碾好了。最后用风车把米糠去掉,这就成了平常家用的大米了。王家大湾的称呼一直延续到现在,但“三部碾子王家湾”这个称呼基本上已被人忘却,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呼的存在。
在湾子北边汉宜公路往西边一点,有一座三孔石桥,桥全部用青石堆砌而成。桥面离河面至少有三十米高,在当时看起来十分宏伟,一般称之为王家大桥。有时王家大桥便成了我们湾子的代称了。至于大桥究竟是哪一年修好已经无法查证了,只是听祖母讲,在修大桥时,她还需帮过工,主要是锤石头。祖母如若还健在的话,现在应该有130岁了。
我们湾所有男性都姓王,只是解放初期,从汉川、应山等地逃难来了几户杂姓。据考证,我们的祖先是从江西经过麻城迁移过来的。大致情况是: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军攻克南京后,将骄兵乱,军纪涣散,沿途抢掠。广大百姓闻风丧胆,仓惶逃命。当时,江西数百万难民扶老携幼,势如潮水涌向江边,他们挤舟争船,一片混乱。难民登岸后进入鄂界麻城县境,自寻绿洲,各自安身。因难民繁杂,宗族互扰,难以生计,不少人又不得不继续西行,徒步天门、沔阳、云梦、孝感及应城等县。
其中,王姓祖先王时伦带领家人在洪武二年落户王家墩,他们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结草为舍,定居安身,垦荒种地,繁衍生息。后发展有王家小湾(又称下湾)、磨櫈湾、东王湾。兴旺时,王姓达三千多人。从祖先王时伦算起,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二十四代了。
我们湾位于一片低洼地区,湾前小河南通龙赛湖,每年涨水,上游的水往下直冲,下面龙赛湖的水直往上涨,这样一来,湾的部分田地容易被水淹,遇到了干旱年成,又无水可灌溉,粮食大量减产。由于人口不断在发展,土地没有增加,人们的生计就成了问题。这样,湾里的人们就各找门路,凭自己的一技之长,找到养活全家人的门路:湾里有开裁衣店的,有开肉铺的,还有做酒的槽房,有打豆腐的,还有小挑小贩等。除此之外,真正种田的不多,因为田地大都集中到几户地主富农手中。部分农民靠租种地主富农的地过日子,有的靠打长工帮短工维持生计。当然,湾里还是有几户有钱人家的,据说湾里出过两个秀才,一个武状元。
时代变迁,湾里的成员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迁来之初,都是一穷二白,后来,通过人们双手努力,不断打拼,原来的生存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从人们住的房屋可以看出来,有的已经住上了砖瓦房,并且气势宏伟,有两进的,还有三进的,但大部分人住的是土壁子房,还有一部分人住的是草棚,我的祖先就是这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