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找了个昏暗的角落,早已弯曲变形的后背靠着粗糙的墙面摩擦向下,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只是简单的下蹲动作,而年迈的他却面露难色,直至瘫坐在地板。他抬起枯树皮般的手挽起磨得破损的衣袖,拍了拍裤子上的口袋,颤巍巍地拿出一根脏兮兮的烟,用尽全身力气,在墙上猛地一划,擦出了火花。深吸一口,而后烟雾从他的口中鼻中跑出,烟雾缭绕模糊了双眼,透过烟雾他看见了太行和王屋青山绿水,他听到了鸟语,闻到了花香,他感受到了生机的盎然。烟燃尽,雾散开,视线渐渐清晰,眼前已无青山碧水蓝天,两座垃圾山“巍然屹立”,随处可见苍蝇肆虐,空气也变污浊不堪,臭味刺鼻。愚公握紧了手上的锄头,抵着锄头撑起身子骨,他可以听见自己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但不想休息,为了病榻上的老伴和那记忆中的故乡……
愚公和村民们一直想上报村长,可每次还没到村委会就被智叟拦下,声称“村长过不久会到每家每户去解释的。”无可奈何,村民抱怨着,每晚许多垃圾车进入山谷倾倒垃圾。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愚公对着调羹中的热中药吹了吹,轻轻地喂给老伴儿喝,宠溺地揉揉她的银丝,温柔地让她躺下休息。愚公生怕老伴着凉,掖了掖被子后,才迈着沉重地步子去开门,沉着沙哑的嗓音问着:“谁啊?”。“愚公,是我,我是村长哟,还不快把门开开,让我进来!”,村长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穿着大红绿棉袄的他,满脸横肉,肥头大耳,一说话就暴露出了口中的金牙,他摸着肚子,对后面的智叟比了个手势。智叟从那崭新的新款牛皮公文包中拿出一摞钞票,一摞百元大钞。“愚公,将就一下嘛!”,愚公的脸红成猪肝色,他怎么可能将就,祖祖辈辈生活的世外桃源如今成了这番残象,“愚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村长不屑一顾。愚公脸由红变绿了,眼瞳中闪着大火,这垃圾山污染了河水,无知的多少小动物因此丧命,而他心心相惜的老伴也因喝了这毒水,生了怪病,老郎中只得开几帖方子,稍稍缓解缓解疼痛。
他伸出那枯瘦的手接过那一沓纸,手指沾了沾唾沫开始数,村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意地点点头,以为愚公接受了。“滚!”愚公大哄一声,将钱甩在智叟脸上,气得浑身发抖,脖子青筋爆出。村长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故作镇定,整了整西装,“咳,愚公啊,这些钱呢,你就那去给你老伴儿治病吧,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我滚!谁不知道你跟他们勾结!我要,移了这垃圾山!”愚公嘶吼着,喘着粗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哼,不识好歹!”说罢,村长便挺着肚子带智叟摔门而出。
村子不大,这事儿很快便传遍了。村民们纷纷跑到愚公家,劝他别费劲了,领些钞票子就算了,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还说,这垃圾山不是说移就能移的,就算移了,那垃圾要怎么处理呢?“各位乡亲们,我心意已决,我就算拿锄头挖,也要把这山挖干净!你们别再劝我了,要是有心的,就拿起锄头跟着我干!”愚公意气风发地演说着,这一刻的他仿佛只有28岁。村民们面面相觑,却又纷纷低下了头……
愚公日复一日地挖着,老伴不忍看愚公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劳累,便偷偷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子孙们,让他们赶紧回来想想办法。不出几日,他们回来了,还带着新的垃圾处理手段回来:垃圾厌氧消化处理、机械生物处理、热解处理、气化处理等新的处理工艺。一家人筹办着开“愚公清洁公司”,有条不紊地开展垃圾山清洁工作。终于,村民们也加入这项工程,学习新技术,处理垃圾山。不过,村长和智叟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过。
不久后的黄昏,愚公一家人悠闲地聚在院子里,看那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