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地收拾东西,就翻到了一卷卷长长的话费单,那还是很早以前,因为巨额的话费被妈妈揪着耳朵去营业厅打出来的单子,当时的单子越大越长,妈妈的脸也就越来越黑。但事情败露之后也是偷偷又办了电话卡,继续半夜吧嗒吧嗒按着按键,说着八卦细碎的闲话,像极了小学传纸条,传来传去只是要不要下课一起去卫生间,却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后来好像就是突然的一天,大家的手机就都有了流量,微信qq好友可以拉下来好几百号人,也再也不用因为手机坏掉丢失了号码而断了联系。但那些曾经一毛一毛聊着短信的人,却好像躺在列表里落了灰尘,指尖轻轻一划,就略过了他朋友圈的照片,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原来总是盼着短信声响起,现在却总恐惧着那一声微信提示音——能是什么呢,不过是广告,要不就是工作微信,“叮咚”是领导派了任务,“叮咚叮咚叮咚”是群里的收到收到收到。老朋友的窗口弹出来“朋友圈第一条点赞谢谢!”,往上翻一翻,就是“拼夕夕帮忙砍价”,“是朋友就分享”,花花绿绿的窗口,缺少了颜文字时的真挚可爱。与一个要花一毛钱来传达的(*╹▽╹*)表情相比,花哨的美丽更让人觉得廉价了。
偶尔想要有一个清静的周末,第一步就是关上手机——至少要关个静音。随手放个电影,是志明与春娇。在那个手机上还贴满可爱水钻,坠着一大把手机链的时间,志明发给春娇“n 55iw !”
一直觉得这部电影里的短信总是能给人代入感。像极了平时和朋友一起开的幼稚的小玩笑。
余:返咗,你呢?
張:Not yet,Dragon-i,with frds.
余:唔係第朝返早咩?
張: my frds wanna go,just HEA a while.I hv nth to do ma.
余: Ya,happy Friday,嗰度多女啲,唔阻你!
張: Ys,coz I m single,I m free.
張: Here?
余: Yes
張: Now go home la,c u tmw.
余: C u later.
短短的几句,还要用简练的语言装出酷酷的样子,没有“正在输入中”,所以就算是斟酌词汇,也还要赶快点击发送,怕对过的人着急。滑盖手机是哒哒的打开合上,翻盖手机则要用一根手指挑起,让手机盖“啪”地一声打开,也有就是平板的手机,那也要把提示灯设置成好看的闪光,在把手机链挂在手指上转一圈。
仔细一想,志明与春娇也不过是2010年的电影,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短信默默就退出了主流。话费包里还总是会附赠几条,但也不过是躺在手机里结转至下月。别说是短信数锐减,连通话时长也开始缩短,互联网好像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短信不如语音,电话可以视频,见一个人开始变得轻而易举,了解一个人,也逐渐变得易如反掌。那些年要偷偷讯问好几个挚友,才能悄悄拿到喜欢的人的手机号码,而现在点进一个群聊,随时都可以开始聊天。那时他喜欢可乐还是百事都要观察很久,现在他的朋友圈随时都在播报他喜欢的电影与歌曲。
好像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分开也是。那时还可以在深夜醉眼朦胧地发送我想你,现在只能收到对方已不是你的好友,那时总要牵肠挂肚地想他是否还想你,但现在点开封面便能看见他牵着别的女生的手。没有了一毛一毛的限制,话可以一字一字的蹦出来,但很少再有人发长长的文字好像一封情书。我知道一条短信的字数上限是70个字,但我从来不清楚一条微信可以发的多长,也许知道,是在粘贴复制一条通知时,没有发送完整,还被领导骂了好久。
有的人说在那时手机号也可以删除,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见到他和别的女生拥吻。但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可能因为当时的相遇与分别都带着分量,而现在的遇见与离别却总是悄无声息。微信和qq都是好的,他们让我爱的你好像离我更近了一点,但我还是怀念那些你一条一条字字斟酌的短信息。
总是说不清是怀念旧物,还是怀念旧时光。苹果换成诺基亚,我还是会不依,你依旧用短信呼叫我,我还是会笑你老土,说着期待你的短信,不过也只是还想回到过去,与你们联系。
所以,给我发条短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