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请情敌治病
温俞径直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脸色有些不好,“何必,送我回家。”
顾阎皱眉,嘴角的微笑都带有几分怒气,“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对于顾阎而言,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任性、娇气。温俞索性闭上眼,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阴影落在她身上,平添了几分落寞。
后座本来就不大,温俞坐进来就占了一部分空间,王明趴的很不舒服。他不满地嘟囔一声,朝温俞挪了挪,脑袋都快枕到温俞腿上了。
“下来!”顾阎声音陡然拔高,有些生气地拉开车门,一把钳住温俞的肩膀,将人拉了出来,扔进停在后面的车里。温俞还未坐稳,车就开了出去。
拉开车门,上车,开车,这些动作在短短两分钟之内顾阎就冷着脸全部做完了,走的时候甚至忘记跟肖慧和何必打个招呼。肖慧看着绝尘离去的车,优雅迷人的笑容有些端不住了。
顾阎车速飙得很快,温俞倒吸一口冷气,“顾阎,你开慢点,这样容易出事。”
顾阎猛地靠边停下车,温俞还没系上安全带,砰的一下头撞到车上。
温俞还没来得及呼痛,紧接着觉得下巴一痛,整个脸被顾阎用力扭过去,耳边响起男人暴怒的低吼,“你现在不仅娇气,而且贱!王明头都要钻到你裙子里了,你为什么不躲!”
温俞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对上顾阎铁青的脸色,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顾阎凭什么生气?他跟旧情人聊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而且王明贴近她完全是无意识的,后座空间有限,她没处躲也不想躲。就算她贱,碍着他顾阎了吗?
温俞咧嘴一笑,“顾阎,我贱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如果不贱,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了,我还会跟你坐在一辆车里吗?”
顾阎彻底炸了,他只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快要溢出胸口了。她也不想想,做错事的是她那匹诺曹的妈妈,他丧父丧母,以及十年多的屈辱,都是拜温家所赐!
怒火宛若化身毒蛇,拼命侵蚀他的内心,让顾阎痛得想要嘶吼。他想撕碎温家人伪善的面目,想狠狠地把温家人踩在脚底下。
“滚!”顾阎打开车门,想也不想,挥手一推把温俞推下车。
温俞摔得触不及防,顾阎飙车走时还带了她一下。温俞狼狈地趴坐在地上,被水泥地板划破的脚疼得她直抽气。
天色已经全黑了,冬日的黑暗总是漫无边际,仿佛毫无尽头。周围已经靠近居民区了,没有什么人在路上。
温俞把整个人蜷起来,嘴里呵呵低笑起来,笑得异常凄惨。顾阎终于舍得放开她了,她连被他拘禁折磨的价值也没了。
突然一辆车开来,开着刺眼的车灯。温俞马上坐起来,躲到旁边的树下。她以为车很快会过去,却停在了离她几步的地方,车灯未灭,而且仿佛越加明亮刺眼。
顾阎打开车门,在强光中缓缓朝温俞走过来。
温俞咬着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对顾阎的爱恨交织齐齐涌上心头。她想逃离这段畸形的关系,但是无奈地发现她迈不开腿,她竟然还对顾阎有一丝丝的期待。
“自己走过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顾阎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
温俞双唇微微颤了颤,顾阎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逆光而来,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置冰窖,她感觉心脏的位置疼得像被捅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温俞站起来,拼命压制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经过顾阎身边时,顾阎突然一把将人禁锢在身下,掰着温俞的脸对上刺目的强光,温俞难受地闭上眼。顾阎有些诧异,她竟然没有哭。
再怎么犯贱的人,有一天也会学着收起自己轻贱的骨头。
顾阎忽然发现,自那晚把温俞丢在路边后,温俞对他变得十分顺从。无论是吃饭,还是喂流食,都会皱着眉吃下去。而且温俞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顾阎没来由有点心慌,他把温俞抱在怀里,摆正她的脸,试探道,“这几天吃流食你体重上升不少,那我们接下来都吃流食好不好?”
流食是把食物粉碎后,全部混杂成一针管的液体,既粘稠又恶心,没有丝毫食物的味道和嚼劲,更像是人呕出来的液体。
温俞眸色沉了沉,眼睛上像是罩上了一层薄雾,丝毫没有往日的神采。她点了点头,“好。”
温俞不再骄纵任性了,顾阎本来应该开心的,但是温俞异常的沉默竟比绝望的哀嚎更让他喘不过气。他知道温俞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阎烦躁地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或许可以请个心理医生。
顾阎请的心理医生,正是肖慧。
肖慧进来的时候,温俞正坐在花园里看书。
温俞抬头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肖慧,肖慧忍不住浑身一阵哆嗦,潜藏在端庄得体之下的卑微差点撕碎她姣好的仪态。她怕温俞,她年少时的自尊曾被温俞无情撕碎。而由卑微滋生的恨意,无时不刻都在她身体里汹涌叫嚣着。
肖慧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只有她二人时,才露出被仇恨撕裂的嘴脸,“顾阎说你有精神病,让我给你治病!”
心理有病的人,最怕别人说她有病。
温俞微滞,忽觉一股寒流从心脏向周身蔓延,指尖忍不住一哆嗦,手里的书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肖慧知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她收拾好情绪,施施然走过去,帮温俞捡起书,宛若一个雅正得体的大家闺秀,“有病就治,别怕。”
顾阎约肖慧到书房里谈温俞的病情,如果能让温俞亲耳听听自己有多不正常,那一定十分有趣。
肖慧道,“顾阎要跟我讨论你的病情,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病,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温俞迟疑地看向肖慧,内心挣扎起来,这几天顾阎看着她的目光总是那么怜悯,而且一直在试探她,似乎是在求证什么。顾阎在怀疑她有病吗?难道她温俞会是个疯子?温俞觉得一团疑虑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烧的她明知道肖慧不怀好意也毅然跟着她去找顾阎。
顾阎看到温俞跟着进来,有些薄怒,目光冷冷地看向肖慧,“你竟然自作聪明。”
肖慧矜持的面容差点绷不住,顾阎喜欢大家闺秀,肖慧便把自己塑造成大家闺秀。正是因为肖慧身上世家子弟的端正矜持,顾阎才会对她动心,这么多年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冷静过后,肖慧迅速调整状态,鼓励似的握住温俞的手,温婉的目光中透着坚定,款款而道,“顾阎,温俞的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她现在只是不愿意讲话,但是她还有意识,她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同样也能感受到我们对她的试探。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参与到治疗当中,让她真心实意地接受治疗,配合我们。”
肖慧说的这段话极有技巧,而且说出了这几天盘桓在温俞和顾阎俩人心头的屏障。果然,听完后顾阎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顾阎这么轻易就被肖慧说动了?温俞突然觉得没来由的厌恶,她甩开肖慧的手,坐到顾阎身边,“顾阎,我想听。”
肖慧淡淡一笑,开始打着治病的旗帜从容地询问顾阎这几天对温俞的试探,偶尔还添油加醋地对温俞的一些行为下结论。
这种把她当神经病的试探和剖析简直让温俞气得直哆嗦,她看着俩人默契地交谈,浑身的暴虐因子都在疯狂的叫嚣!温俞心疼的厉害,为什么这几天的沉默就是有病呢?她只是气顾阎那天晚上把她丢下,为什么她的任何行为在顾阎看来,不是骄纵就是有病呢?
温俞空洞地笑了两声,这种把人当疯子的行径真是让人忍不住施暴,她操起书桌上的茶水往肖慧脸上一泼,啊的一声,只见肖慧满脸惊恐地愣在那里,湿漉漉的脸上还滑稽地挂着几片茶叶。
顾阎脸色大变,暴怒的青筋凸凸地在额头上冒,咬牙切齿,“温俞!他妈的,你又发什么疯!过来道歉!”
温俞深吸了一口冷气,以前她胡闹是任性,现在是发疯。她仰起头,笑得龇牙咧嘴,“顾阎,我不是神经病,我也没错。”
笑得那叫一个凄凉难看。
顾阎眯着眼,这样的温俞竟然让他有些心疼。他烦躁地推了温俞一把,他没来由有些心慌,有些感觉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温俞没站稳,被顾阎一把推到椅子上,正好硌到把手那里,腰部又是比较脆弱的部位,温俞蜷缩在椅子上,痛得面色惨白。
温俞低着头一动不动,顾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摔疼了。当他想过去看看时,肖慧忙抱住顾阎,脸上的狼狈让她显得楚楚可怜,“顾阎!别跟温俞计较。你忘记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了吗?你如果真为她好,就别对她这么凶巴巴。”
顾阎微愣,他对温俞真有那么凶吗?随即叹了口气,“我以后控制我的情绪。”
肖慧满意地笑了笑,脸上挂着水渍有些狼狈,却平添了一丝小家碧玉的柔弱。她马上道,“顾阎,要不我先回去,改天再过来。”
顾阎一心挂念着温俞,很想问问温俞有没有摔疼,但是看着肖慧被弄的一脸狼狈还那么体贴,有些心生不忍,“我送你到门口。”
顾阎把肖慧送走后,回到书房,发现温俞还维持着摔在椅子上的姿势。他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想抱起温俞。
“滚!”温俞一声痛呼,腰上火辣辣地疼,姣好的面容上渗着冷汗。
顾阎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僵在空中,像一个休止符。
“你疼吗?哪里疼?”他低喊道,又心慌又后悔,温俞一定疼惨了。
顾阎一示弱,温俞内心的委屈如决堤之水,全涌了出来。温俞啊的一声痛哭出声,“顾阎,你竟然敢动手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