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与散场,毋须谈

就在上个月底,一个我生命里很难忘的人走了,从此他音讯全无,完完全全地走出了我的人生。

其实早在三月份,我就和他道了别,并且决定以后没有非常急迫的事情尽量不去找他。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下了决心的,并且这几个月我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虽然过程中有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但我还是慢慢克服了。

曾经,我也会找各种理由和他打电话,甚至在朋友的鼓动下头脑一热地去找他,不为别的,就为能见见他,和他说说话。这些大概都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在多巴胺等化学物质的刺激下做出的事情,如今想来,有点疯狂,有点幼稚。后来渐渐冷静了,学会不再去找他,但还是忍不住从别人那里打听他的消息。最后的消息却是,他离开了。

从前虽然决定再不见他,但知道去哪里找他,心里还是存在着哪天去见他一面的念头的。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有朋友让我去问问他去了哪里,也有朋友劝我别再问了。

关于这个问题,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最后决定不再去打听他的消息。

我们的遇见,实在是太过美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成了我一生难忘的时光。那段原本应该夹杂着灰暗与痛苦的日子,全都因为他的存在而熠熠生辉。他照亮了那片黑暗,温暖了我一个冬天。

在遇见他之前,我觉得我大概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人吧。在重点中学苦苦挣扎三年之后,仍然以高考失败而告终。于是,我不得不再用半年的时间来弥补高考失利带来的“后果”。好不容易换来一学期平静的生活,突然又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场危机之中。我始终是一个对生活有点消极的人,凡事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而他,是一个那么温暖的人,在我一次又一次陷入绝望的时候鼓励我,给我以前行的勇气。遇见他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幸运里最开心的事情。

他耐心负责、温柔亲切、风趣幽默。原谅我嘴拙,想不出更多的词汇来形容他。有句诗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看到这句诗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形象就是他。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是我最美好的遇见。从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一切是那么完美,无论是阳光里负手而立的背影还是在倚窗微笑的侧脸,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就仿佛是一片绿色的原野,一瞬间因为他开满了花。

可是,这样美好的他,我以后却再也不会遇见了。

以前我从来体会过一个城市到底有多大。和大多数人一样,小学、初中、高中,我几乎都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于是换来换去,还是那几副面孔,有些小学的同学在高中又见面了,有些初中的同学偶尔会在街的转角碰见。甚至是在认识新朋友的时候,也会发现对方和过去的某位朋友交情甚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有时候真的是挺神奇的,冥冥之中有一条条无形的线牵着,你认识了这个人,又会在命运的驱使下认识与这个人有关的人。

现在他走了,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了一种无力感。虽然觉得他应该还在这个城市,但这个城市这么大,他又在哪个角落?曾经无数次在朝阳初升时路过车水马龙的路口,想着几个小时后他是不是也会开车经过这里;也曾经在暮色四合时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看着一路堵车的长龙,猜想他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员。但现在我知道,那些车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于是我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他离开的这个现实,接受他从生活里慢慢消失。我学会不再去试图打听他的消息,不再和别人说起他,不再无端地揣测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我渐渐明白,很多人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然后在某个时刻,又突然离开。古人有句话叫“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很久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然而现在,我改变看法了。那些在生命里出现的人,他们都是应该出现的。不早不晚恰巧赶上是最好,更多时候是早了或者晚了。然而他们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成长。虽然有遗憾,但我们也收获了一个美好的回忆,更重要的是,他们让我们更加努力,想要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那个更好的我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默默坚持着,尝试了曾经不敢尝试的东西,走了以前从未走过的路。每当孤独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想要放弃的时候,想起他又会有向前的勇气。他给我一个冬天的温暖,却温暖了我的一生。

我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他,依旧是当初那个颀长的身影,那个温暖的声音,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点胆怯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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