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号楼下有个理发店，里面有个理发小哥。小哥没那么小，孩子都好几岁了，但小哥看着年轻。
下午终于下了决心去理发，要下决心是因为小哥的店里向来要排队，很久的队，今天挑了个时间碰碰运气。
走到9号楼下，正看见小哥在前面走，边走手里边拆快递。心中一喜，这会人该不多。
我向他打招呼：“五一没出去玩吗？”他回头看见我：“去——晚点就走了。”
我说：“上次的头是你那哥们给剪的。”他说：“是嘛，还满意？”我一笑：“不太满意。”
“你可以回来给你修修，那都不是事儿。”仿佛哼歌一般，他又把末一句话重复一遍，“那都——不是事儿~”
进屋一瞧，一个阿姨端坐在沙发上，应该是等他儿子。今天不只一个哥们和小哥搭档，有俩。极少地，不用等就可以开始理发。
洗头的时候小哥说他今晚出发，我问：“和媳妇？”他说：“一家三口~”我说：“说走就走啊，订票了嘛？”旁边他哥们说：“他去京郊泡温泉，不出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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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时候在C楼剪过头，确实快。后面来9号楼剪了一次，那以后就只在这。大概一个月一次的频率，和小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那么一些。
小哥这里剪得细致，店里也没有C楼理发店在门外都能闻到的那股香腻子味儿，他的性格也让人舒服——从不着急上赶地推销，不啰嗦，也不苦着脸或板着脸不说话。他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个人觉得，“会聊天”不是光能带起话题不冷场，也包括知道什么时候不说话更令人自在。不管是我自己，还是在店里听其他顾客和他对话，都挺自在，没什么刻意的目的性的东西。
有这么些优点，价格也相当公道，难怪每次来小哥这里都是人满为患。就坐着等，有台电视，人多的时候也在门外等。剪完一个小哥吆喝一声：“下面该谁了？”大家一般都记得来的先后，偶尔有忘的，一起回忆一下也就分明。也想过小哥是不是可以搞个取号之类的，就不用现坐着等了。不过转念觉得，就这样不着急也挺好。
3
小哥每次的搭档好像都在换，都是他的哥们，只有他自个儿一直在。他媳妇也来过，两人边剪头边斗嘴，其乐融融。小哥和他媳妇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俩人认识太久了，在做夫妻之前做了多年哥们。
有次小哥说到，看到网上有个哥们和媳妇骑摩托车游遍了全国，哪天他也得试试。我觉得小哥是做得到这种事的人，他媳妇看着也是。
头还没剪完，不知道小哥是不是要给我把上次的“不太满意”找回来，我觉得他特认真。应该是想多了，其实他一直都特认真。潇洒的性格，细致的手艺，小哥是个活得明白的人。
4
旁边阿姨的儿子理完了，忘了自己在这里登记的号码，小哥把厚厚的号码本给他：“慢慢找找！”一下就找着了。也有一次，那同学翻来覆去半天就是没找着。
突然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学校了。剪头于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哪对付一下都行。但还是有点留恋。没有问过小哥的名字，因为所有的交流都是自然发生的，理发时问名字这件事对我来说好像不是那么自然的事情。
所以这篇文字里只能称“小哥”。也没有拍小哥的照片。新闻学院的同学如果有兴趣，倒是可以给小哥做个专访。
正剪着呢，旁边一哥们说：“五一怎么不休息呢？”小哥笑呵呵：“劳动节嘛，不劳动怎么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