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发高烧,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当兵回家的老舅看到躺在床上的我,二话没说,帮我穿上了厚厚的深蓝色的羽绒服,他骑着车手里拿着放羊用的皮鞭,口气生硬的让我在前面跑,我带着哭腔说“不”,舅舅漠视一笑,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炸响,我在无望夹杂害怕之中,向前奔跑,跑过了干枯的河道,上了已快被遗弃的105国道,至到跑过冒烟的火葬场。
那个小时候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后来呀!全身湿透,第一次体验到汗水把眼沁的生疼的感觉,我放弃了,躺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喘着粗气告诉老舅:你直接弄死我吧!我天真的以为我的人生就此完结,可万万对就是万万没想到老舅说:病好了,回家吃饭!就这样,映像中已病入膏肓的我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我又看了眼火葬场那高高的烟囱,它不冒烟了,我知道不知名的那个人就这样简单的消失了,只留下了那么一小堆的白色粉末,我惶恐中带有一丝的小兴奋,毕竟我还如此生机勃勃如茁壮成长的小树般长着,后来升入高中走读,晚自习放学回家,同方向的还有几个男生,但他们都不走那条老路,因为要路过火葬场,他们害怕不说,好面借口找理由绕道走,我了解后尽然不想和他们做朋友,在哪个年纪,我不知道在哪里认识到,活的人比死人更可怕的概念。
所以,每次放学回家我都是一个人走那条道路,那个时候城市建设还没到城乡结合部按路灯的地步,所以路很黑,整条路,晚上只有火葬场里亮着长明灯不过灯光发着渗人的蓝色的冷光,其实晚上我也会感到一丝的害怕,毕竟天黑黑谁说不是么!尽管如此,我还是那么自然坚持傲然不懈的走那条老路,看是不是很押韵!后来我学会了抽烟,自从听别人说丝瓜秧可以当烟抽之时,就为我从姥爷的八仙桌上顺走“大鸡”牌香烟埋下了伏笔,每次放学路过火葬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性的将车子停在门外的水泥堆旁边,然后从紧身牛仔裤的左边口袋掏出香烟,用火柴点上两只,一只我抽,另一只给看不见的人,对我来说,这叫“尊重”!
之所以有这个举动,后来我想了想,可能受了某个朋友的影响,他的母亲常年患病,这个病怎么解释?就是医学程度上治不好,当时县里赫赫有名的医生都私下对他父亲说:要不找找神婆神父,俗称跳大神的看看,兴许能治好,后来他家被请进了好多“仙人”,什么泰山娘娘,保家仙,黄大仙等等众仙班,多到怎么比喻?一个加强排的编制,只多不少吧!我曾和那个哥们去过几次他家,有次我们在外玩的有些晚,快24点了,哥们在门口看了看时间,说凌晨到了,家里有些忌讳,抽支烟驱驱邪再进去,我尴尬的表情幸好被夜色所遮盖,我忘记了后来如何,只是再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好像已经要成家了,多年不见,我也只能在北京,在黎明前,在床上,默默地虔诚的衷心的送上我不可能接收到的祝福,但我是认真的!也许是因为这个慎重解释的原因,我每次点两只烟,一只给自己,一只给那我一直无缘相见却陪伴我度过三年高中时光的“三年老友们”。
后来升入大学,离开家乡那坐小城,即使中途回去过几次,中途却再也没有机会深夜里一人再在那里坐坐,听说最近那里要拆迁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内心尽然起了波澜,如今我与家乡隔距也只有俩小时的车程,可我却没有时间再回去,其实我打字的手停顿了几秒钟,其实,其实我没有一个理由回去!因为青春滞留在以前,时间也难倒转在那个时刻!而我如今,将自己困在了一个满是星星,身边有密密麻麻的同种物种的星球上。
我很想和过去道个别,用自己的方式,比如在我的身后有着一个打击乐团,旁边站着男女和声,而我站在中间,音乐响起,我对着故土,热情洋溢的歌唱,那个年代,和你们所有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