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刀听说在隔着两座山、三条河的一个村子有个人能刀枪不入,他也想这样,于是便告别了乡亲,翻过了两座山,游过了三条河,到了那个村子。
那个刀枪不入的人看起来很普通,徐一刀不相信,就趁那个人不注意的时候拔出了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口。想着,这要是个骗子,死了就死了吧。
那刀到了那人的心口,却怎么也都插不进去了。徐一刀信了那人的确是刀枪不入,便跪下磕头,说要拜师。
那人不答应,说:“你要杀我,见杀不了我便要学我的本事,这是什么道理。不教,不教。”
徐一刀没说话,拔出刀便朝自己心口狠狠地扎去。这一刀扎了进去,血流了一地,徐一刀也昏倒在了地上。
徐一刀再醒来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人,那人救了他,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徐一刀回答道:“我捅了你一刀,我也捅了我一刀。咱俩扯平了,还请你收我当徒弟。”
那人愣住了,上下打量了徐一刀一番,点点头答应了,说:“你这性子倒是天生的刀枪不入的好材料。”
徐一刀便开始管这人叫师傅,学刀枪不入。
前三年,那人只是让徐一刀做些家常事,做饭、洗衣、砍柴、烧火。但用的家伙什都不顺手的紧,徐一刀怎么做都做不好,总是闯祸。那人刚开始一个月还骂他、指点他,说要是这个样子,就不要想着什么刀枪不入了;一年后,那人见他便懒得去打骂,每逢见他便往地上啐一口唾沫,甩一个白眼;等到最后,待他一切如常,只是不愿托付他任何事了。
第四年,徐一刀见到了个叫青衿的姑娘,一眼就喜欢上了。徐一刀上去搭话,那姑娘只是笑笑,却一句话不说。徐一刀去她家想帮着干些活,让姑娘对他有点好感。但他隔着院子的篱笆,能看见姑娘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徐一刀追求了那姑娘一年,那姑娘一直待他很好,像对一个客人那般好。最后等到第五年,那姑娘和一个种庄稼的农夫结婚了。徐一刀不服气,因为他原来就是农夫,现在他学了刀枪不入,怎么也该比那个农夫要好。便跑去质问那个姑娘,为什么要和农夫结婚,是不是有人强迫她。
姑娘说不是,但没解释,只是转身离开,走了。徐一刀开始明白,那姑娘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徐一刀的人,她只是认识一个叫徐一刀的人。
徐一刀对了月亮卷了一夜的烟叶,等到启明星起来的时候,他点着了烟叶,对着启明星狠狠地吐了一口烟气。
第二天,师傅看见他,对他说:“行,你终于可以学刀枪不入了。”
徐一刀点点头,却发觉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师傅开始教他练功,又过了五年,他神功大成。师傅对他说,“你学到了,你可以走了。但请记住,你自己还能伤到你自己。”师傅说着,拔出刀扎向了自己的心口,鲜血流了一地。徐一刀看着师父的血一点点流干,心里却怎么都动不起救人的想法,他便看着师父流干了血,死了。
徐一刀后来收拾东西,看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你让我死了,那你也就真的刀枪不入了。”徐一刀这才明白刀枪不入的意思。
徐一刀游过三条河,又翻过了两座山,终于回了家,但家里再也没有了熟人,因为十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老了,死了。
乡亲欢迎了徐一刀,然后掏出刀来,验证了传说中的刀枪不入。所有人都很新鲜,直到一个月以后,大家都不再新鲜,也就没人谈论这件事了。
徐一刀刚开始也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一个月以后他便觉得无所事事,空虚了起来。这让他很难受。
后来,有土匪来袭击村子。徐一刀便出手,打走了土匪,但他没能同时打败所有的土匪,有个村民被人打断了腿。
那个被打断了腿的人和他的家人堵在徐一刀家门口,质问徐一刀,是不是因为他给徐一刀敬酒的时候不专心,所以徐一刀故意让土匪打断了他的腿。
徐一刀说不是,但他们不信,纠缠着非要徐一刀承认。徐一刀不承认,一气之下还打断了那个人的另一条腿。
再也没有人敢问徐一刀是不是故意的了,也再也没有人敢收徐一刀的钱了,同样的,再也没人敢从徐一刀门前走过了。村子里所有人都视徐一刀为神佛,顷刻间能覆灭他们人生的神佛。
徐一刀很空虚,因为不会有人问神佛最近过的怎么样,也不会有人跟神佛聊黄段子、谈论村子里哪个媳妇的屁股最大。
徐一刀很空虚。
徐一刀很空虚。
徐一刀想起师父最后那句话,拔出刀,插向了自己的心口,然后走出自家屋门,死在了街上,血流了一地。
附录:这篇算是今晚临时起意,写着玩儿的。前边儿还行,后面写的不怎么样,有点感觉收不住,所以看过的人我很抱歉,把这么不成熟的作品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