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四方,从今天起就是一个能听我抱怨能给我回应的笔友了。名字来自皮皮的《杀破狼》:心有一隅,房子大的烦恼就只能挤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媒体被沉默-
隅四方啊,你知道吗,今天网传bj海淀区一火锅店发生煤气泄漏,十余辆救护车赶去现场。记者稿子在做的时候,就接到zl,不让发了。bj无小事,说小也不至于有指令,说大也不至于能盖住,就很迷。
微信公众号叫《轻芒杂志》的发了《兰州3000人感染布鲁士菌事件,媒体沉默了8个月》,评论区说,标题应该加个被字,媒体被沉默。这篇推送里质疑了官方通报里的措辞,和8个月的风平浪静,只看见《财新》的长篇报道和澎湃等媒体的零星评论。问了在兰州的记者,他说,今天刚问过领导还是没法发出来,事发地离我家不远,我们发了挺多稿子,但追太狠了,所以后面zl严控。给我发了2019年做的几篇稿子的链接,我以兰州为关键词查找,2020年没见该媒体关于布病的其它报道。媒体报道的是动态真实,当链接取代报纸等实体成为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手段时,发布者删除或平台干预,就像改写人的记忆一样,轻易地改写过去、现在和未来。
隅四方,所以就算从事新闻,也只能多看到和多听见些,卧薪尝胆般地闭嘴,兢兢业业地多争取些报道空间。因为害怕触犯禁忌被剥夺资格,所以不断设限和自我阉割,用缩写和模糊描述躲避审查。但还是恐慌自己的IP被追踪,文字被追责。小时候想当大英雄,为正义赴汤蹈火,现在却只能窝囊地曲线救国,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消费额度-
他们说,当你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买了一个昂贵的包或鞋,这与你的衣食住行并不搭,还让你感到焦虑,只是为了虚荣心,你就是被消费主义割韭菜了。
今天,我在亚瑟士买了双1399的跑鞋,付钱的时候,两位朋友很惊讶,说你真要买呀?我们平时买的,不过两三百的热风和小CK,今天她还未一双499的马丁靴纠结不已。
这是我们能承受的消费水平,如果右膝不适在过去的3个月没有频频出现在我的聊天里,成为我来北京后第一次挂号去医院的原因的话,我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双跑鞋。它比健身卡划算,和口红、衣服等的意义不一样。
回来发现它给我的袋子不是亚瑟士的,感觉自己像极了用钱换自信地购买奢侈品,因为没经验,所以显得唯唯诺诺和异常的好糊弄。在大众点评上看到负面评价,在天眼查上查到公司与亚瑟士没半毛钱关系。又有点难过,就像努力攒够首付,鼓起勇气签了合约,却被属于自己的房膈应到,而因为沉没成本,不得不说服自己勉强接受一样。
对吧?隅四方,想要更好的东西并勇敢地做出决断是很棒的,但我们没接触过和向往的领域,也和之前熟悉的人生和经历一样,不纯粹不美好,没有百分百的保证。
-好像什么都可以了-
朋友从尚德离职,她说那个地方的领导不会直接骂她或者反馈她,而是给她的小leader施压;她常常努力又崩溃地加班,却还被领导说工作效率低下;她感觉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她部门的人说,或许尚德不适合应届生,她终于离职了,裸辞。
押一付三,一个季度过去了,眨眼又是交房租的时候,新工作八字没一撇,经济和心理压力与日俱增。雨并不公平,因为下在不公平的世间。痛苦相似又不相通,她说,我现在想,只要我妈不催我结婚,我回家考个公务员也可以;我不想结婚生孩子,我甚至看了西藏的公务员。
稳定和就业,是2020届应届生最卑微和共同的追求。
3月,疫情稍缓和时,我妈和我爸计划去庙里请愿给我找个好工作,我还猖狂地说:“我不信这些,你们别去了,别到时候我找到好工作还得全归功于佛祖保佑。”
5月,毕业在即之际,投到目标媒体的简历迟迟没有回应,毕业就失业像个恶毒而羞辱的诅咒高悬头顶。真难啊,高不成低不就。我一度很讨厌公务员的死板和按部就班,也瞧不上父母们一再吹捧的铁饭碗;也不想做老师,怕误人子弟,不想头疼怎么讨好又较好学生。
60天的煎熬,从踌躇满志斗志昂扬到抓慌。后期,我甚至躺在床上想,考公务员也不是不能接受,老师工资低但待遇好呀,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拦着爸妈给我求事业,后面一边鹌鹑地享受福利一边坚持不信神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下一个低估更低更疼,才发现自己曾经淌过的难关不果尔尔;当你的选择不断减少甚至没有,你只会向下索求。
隅四方,我知道人是被塑造的,但2020年的5月之后,我才知道那些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讨厌和我不会去干很多事的人有多幸运,因为他们没有被逼到去选择这些,或者他们在这样的压力下还是捍卫了自己的底线。
欲速则不达,但在北京待业的时间和精力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是可以被计量的,随着日子的推进,这些重量以倍数甚至以指数的速度增加。必须加速投简历、面试、谈薪酬、融入公司、996,现在思考活着的意义是奢侈的,因为思考它得建立在活着之上。
晚安隅四方,这是给你的第一封信,感谢你听我叨逼叨那么多,讨厌校对的我错字一堆,希望我后面能克服这个毛病或争取练就一遍成稿。
202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