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暗蓝锦袍,金带环腰,青冠束发,坐于案几前,优雅平静,不可亵渎。只瞧那一红衣乌发女子自殿外缓步行来,眉目如梅雪,孤立清冷,额间朱砂,风情万种。
“阿清。”俊美安静的脸上是明艳的微笑,双眸柔波荡漾,脉脉含情,仿佛一看便深陷其中,再无法起来。
婉清梨涡轻陷,朝他一笑,秀丽的容颜,转身低了头,发上珠饰碰撞,清泠脆响。接过小婢手中的银盘,盘中是一玉制的酒壶和两个清润光滑的酒盅。她左手覆于右肘上,托着红袖,执壶微倾,斟酒一杯,行至他前,只笑却无话。
“这是你酿的?”他觉得有意思,眉梢一挑。
她眸色微暗,却仍从容,不露声色。暼了嘴,故作不悦之态。“怎么,陛下不信”
“信是信,只是不晓得能不能喝”他盯着她顿在半空中的酒盅,思索模样。
她恼怒了,又把酒盅向前递了一寸,女儿家的双脸微红。“放心好了,有阮姑在旁指导我,绝对毒不死陛下您”
他的唇边染上一抹苦涩,清俊的眉眼微微闪动,像是隐忍着什么。后来淡淡笑开,优雅温柔。
“爱妃可是辛苦了,捣鼓了那样久,朕不愿夺人之果,不如,爱妃先喝”他说完,看着她,眼睛清澈,却似乎凝了一层霜,清得冰冷。
“呵呵……”许久是她禁不住的一声苦笑。
“这笑好生阴冷,莫不是真的有毒”他故作惊慌之态,绕是打趣的语气,就让人觉得此人无害,可爱至极,也可恨至极。
“还真的是有毒呢,我喝与你看啊”她半倾着头,把酒盅递于唇前,将饮欲饮,她的眼睛此时出奇的明媚,一闪一眨,动人心神。
他敛了眉,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突然握住她停在唇前细白的手,笑了,眉眼弯弯。“我喝”
她嘲讽地斜睨他。“怎的,不怕有毒吗”
“我怕你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目不斜视只管盯着她。她先是一愣,蓦地竟笑了起来,这严谨肃静的辉煌的大殿中净是她纤细尖利的笑声,于是猛烈咳嗽起来,红了脸,红了眼,仿佛要把红心儿咳出来一般。玉腕一转,松了酒盅,啪嗒一声,泪酒具下。他站了起来,轻柔地抬起她的头,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满是心疼。“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还是如此”
她缓和下来,说。“你这……厮,哪来的毒……我如何……舍得?”
他这下真的笑了,明媚闪耀的如破雾而出的朝阳一般。
他身旁一直低头执黄扇轻摇的白脸太监兀得脸更白了,白里透着黑,又精又小的眼珠子上下乱窜,一只红圆的手暗暗伸进了衣袖。
她突然伸出双臂欲要抱他,他也有些失措地欲要拦过她,电光火石间,刀光乍闪,冰冷的利器刺进她孱弱的后背,太监一惊,忙抽出那匕首,她身子刺痛地猛一颤,从他空愣的双手前倒了下去。那冷光又朝他扑了过去,不料,还未近他半分距离,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便刺穿了那太监狭小的胸脯,下一刻剑又猛得抽出,太监嘴角顿时冒出血沫,直直地倒在地上,再不能动。
“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将军抱剑躬身。
他却只去看地上的一滩凌乱的红。
那女子却吃力地抬起头,朝他轻轻地笑。
他哭了,看着她。“疼吗,傻子”
“可疼了”她蹙着双眉,紧崩着五官,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样。
他说。“你该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
她不屑。“但你只知道了开头”
……
尾声:“陛下,太医来了”
“这厮想死,咱不救她”他生气地转过身,
一顿又说。“不过青阳公主沈酒已经死了,而这个是我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