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音缓缓走向她的时代,正向她一开始反抗来说,那是个绝不可能的逆方向。
青春过去,十几二十年来的稚嫩的声音慢慢被藏了起来。像十几年前的普通一天,鼓音可以记下她每天不同的状态,每个状态下不同的声调,基于此,生活充满希望的音乐,也聚齐人们歆羡的目光。
她频频发出生活的美,似乎所有的烦恼像一张张不会兑现的彩票。
在以往大人的烦恼的世界里,她似乎站在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充满理想和希望,所有敢爱敢恨敢想敢试的猛劲,鼓音像一只蛰伏多年的蝉蛹在夜晚爬上高高的树梢,即使夜晚压抑得烦躁以及白天炙烤得透不过气,依然大胆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去赋予严酷夏天的意义。
很多年过去了,鼓音逐渐适应了在办公楼单调乏味的生活。不再有心动的信号,不再蹦出属于自己的音色。
办公楼里小小的卡座,无形地把她以及她的生活拘在了这里。在这里,拼命加班或者摸鱼躺平,换来的是每个月变化不大的工资条,亦或者说是孤单的悲悯的投喂,最后又变数不大的还给了房东。
城市的风很大,灯火酒绿。星空物语下的畅想,被夜宵摊贩上憔悴的吆喝冲散,她回不到从前的生活里,她走在了所有水泥铺好的路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影子早已把她的身和影剪出,又塞到这杂乱的声音里开始无序地分别。
鼓音有不止一刻想回到乡下,然而乡下会有事没事议论着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这其中扛不住的,大部分包括她的所有家人。有那么一刻,她宁愿选择去流浪,去成为山川异域里的徒步者。当然最多时候是选择收起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囚牢里为造物者打工,下班后回到另外一个囚牢里将自己锁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空洞的短视频,像几百只几千只毫无逻辑拼凑起来的碎片,正在构成她感情的、生活的单调蒲扇,每一次都可以毫无波澜地得到另外一面的答案,并以此伴随着时间的莫名消逝。
所以,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一只充满新皮的鼓,发出悦耳的声音以及对生活的希望?还是说是一只褪皮的鼓,鼓面上破洞百出却沉默不语,蜗居在夜晚的仓库里落满多年的尘灰?
我不知道的,是鼓音这个人,她还是那个自己。在记忆里在生活上,她还是那只鼓,只不过前半生她是生活的主人,后半生她是生活的奴隶。我希望她是幸福的,至少有天她能再发出生活的声音,那是自由的声音,这或许,便构成多年后,她给我唯一的标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