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手记

      在网易公开课上看了一节关于“失去”的视频,不同的受访者讲述了不同关于失去的故事,但每一个人对于失去的意义阐释却是几乎一致的,那就是获得。


      这个四月,我过得很辛苦。

      月初,我与平日最为亲近的室友大吵了一架,几乎歇斯底里 ,从未有过的撕破脸。争执时,她气头上说了一些让我介怀的话,很是伤情伤心。

      因为伤心郁闷,和一个相识于初中的老友倾诉。我说,为什么人总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世事,她也是我也是,无法理解彼此多一些。

      老友宽慰我一番后,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初中很讨人厌?我震惊。

      陈年往事再回忆起来,我只知当初的自己作为班干部并不体贴“民情民生”,有些蛮横武断,却没有想到自己毫无记忆的细枝末节给他人留下了深刻的厌恶印象,却不自知。听她讲了一些往事之后,我才明白自己一直活得有多自以为是。原来我只是活在了自以为的世界里。我以为和谐快乐的友谊原来是他人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客气。我以为的自己对于班级的贡献,原来是别人不屑一顾的谄媚于师长。我早已忘却的一些伤人的言行举止,却令他人记忆犹新。一直自诩敏感多虑,甚至鄙夷过他人的低情商,原来自己才是最不知人情世故,最自以为是的那一个。突然记起一个初中的朋友对我说过,你为什么连真心客套都分不清?当时以为是笑谈。原来早有端倪,是我太自以为是。

      就连我以为初中就是好友的她,原来是在高中渐渐了解我以后才将我视作朋友。

      我毫无察觉。

      震惊之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这次交谈宛如一锤子,直接而准确地击碎了我二十年的自以为是的思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明白,不知这些年给他人和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心情很复杂,适逢发小约着去迪士尼,算是一波缓冲,暂且有了开心的事。

      四月的上海,阳光甚好,透过梧桐在街边洒下星星点点。

    我提前到了上海,住在姑姑家,和另一个在上海读大学的好友约了周日的午饭。

    我们约在了巨鹿路,到了却发现原先看好的一家网红店已经搬走,留下“have a good time”的店标赠与来赴约的我们。寻店途中意外偶遇了街对面的上海作协,萌芽与新概念的铜牌褪了些漆,在阳光下有些斑驳。初中开始参加新概念大赛,曾扬言收不到回信就要蹲在作协门口等结果,怪不得巨鹿路那么熟悉,原来是寄信数次的地址。十三四对作家梦有着无限憧憬的我转眼已经二十岁,二十岁的我却没了十三四岁的勇气与自信。望着作协的大门,留影一张,我终于打卡了作协,却是偶遇。

      另找了一家店吃了午饭, 是一家很小资风情的店,让我发出了真想在上海好好赚钱过小资生活的感叹。吃罢午饭,时间还早,我们决定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不看地图。上海的四月天,委实适合这样的闲逛。不知走过了几条街,我们走到了绍兴路,沿着街有着许多别具一格的店铺,小洋楼里的手作坊、各式洋溢着咖啡香的咖啡店。我们进了一家咖啡店,坐在了有着老式窗户和舒适沙发的二楼,开启了畅聊模式。

      我有一个一直放不下的心结。初中时我有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好到可以带回家玩的那种。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个人绝交了,且是多年以来没办法和好也没有必要和好的程度。或许是他过于洒脱,我就止步不前无法释怀。或许也是我之后的生活过于平淡无趣,所以要找些事情来自苦,他很合适我来自苦。不管什么缘由,初中毕业至今,也是四年有余,我一直没放下便是了。回忆总是有魔力的,把过去的人与事过度美化,以至于他在我心里是极好的,好到他追我一个朋友,我一个劲在朋友那夸他人好,可以与之交往。

    约会的好友与我绝交了的异性朋友是高中同学,文理分科后的同班同学前后桌。不可避免的,我又与她讲起了他。她给我讲了他高中的情史,我所知的仅有他高一追我的朋友,却不知他高二高三那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她所描述的他,让我倍感陌生与荒唐,后来直骂他人渣。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就像吃到了苍蝇一样恶心。具体不述,总之令人震惊作呕就是了。我听的手脚冰凉甚至出了冷汗,好像这么些年的怀念像一场笑话。或许他的决绝不过时逃避与自私。

    生活又迎头给我了一棒,敲碎了我的自我幻想与执念,逼得我不得不自我反思。


      和发小在迪士尼玩得精疲力尽,排长队的时候三个人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我们的童年时光单纯简单,小小的村子和学校构成了我们的全部。靠着丰富的想象力和作妖能力,我们拥有一个快乐有趣且独一无二的童年。有彼此陪伴,倒也从不觉得孤单无趣。觉得发小是比后来的好友更难得的存在,可遇不可求。知根知底,是能够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去对待的人,是能够讲家长里短的人,是不管之后彼此的联系多少都不会缺席人生最重要时刻的人。觉得足够幸运,这么多年,我们还未走散,也不会走散。城堡的烟花秀很好看,最重要的是我们仨一起看。


      我有一个自以为初中最好朋友并且一直是好友的那样一个朋友的存在。她性格与我是相反类型。这么多年,我总觉得她对我有若即若离的疏离和淡漠,我一直将之归结为她的性格原因。但大概是付出与期望的回应太过不对等,我总是有些介怀。经过上述的当头两棒,我不禁想到,或许,她对我有我不知道的想法才以至于无法对等相处。

      这个想法我不敢想象会是真的,可世事弄人,竟真是真的。

      从上海回学校以后,身心俱疲,某个晚上,从图书馆出来,晚风很舒服,和她微信聊着天,突然想和她语音。倒也是意外,并不在预料之内,顺其自然地就问出了这些年的心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疏离淡漠。她很惊讶我问的那么直接,我很诧异她承认得那么落落大方。或许是太过于震惊,我倒是显得很是平静,两个人坦诚地聊了一回。大抵是我初中的某些行为,让她觉得厌恶,高中又不是一个学校的,她没有再度了解我的机会,以至于这么些年她对我一直有偏见,无法释怀。我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从前的我做了某些令人讨厌的事情,以现下的我的眼光来看,别说是中学时代的自己,大一的那个自己都让我觉得幼稚讨厌。其实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是记忆深刻,事后觉得不该和悔恨的,只是事情在我这里过去了,在她那里没有。因着她对这段关系抱着消极的态度,所以我的主动和改变她都无法真正地接受。这么多年,她以为我能明白她的疏离,我以为她能理解我的成长。话说到这份上,多年心结简直不是被解开,是被生生砍断。多年相交,不论其中何如,我们都是不舍的。最后的结局是我们决定重新相识一场,从前种种就作罢了。是个好的结束和开端。

      挂了电话我就哭了,有些缓不过来,冲击实在太大。我不能怪她也不能怪我自己。一口气憋在了心里竟不知道如何疏解了。原来,我真真是活在了自以为是的世界里。和其中一个发小说里这件事,觉得自己很多事情都不自知。她说,你从小就是这样的。为了安慰我,加了一句,说明你单纯嘛。简直打脸我自诩的敏感和多愁善感。

      我真的有些慌张和害怕,莫不是我所以为的朋友,不会都只是我以为罢了。也很迷茫在今后的与人交往中该如何自处。

      我整个前二十年的三观被当头三棒敲的粉碎,一时之间觉得无地自容。

      好在高中好友及时给了我宽慰,字字暖心。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站在我的立场想问题还是她的思维就如是,她说的所有像一剂严丝密缝的膏药,治愈了我一些。我还是该相信人心温暖可捂热的。


    年纪增长,阅历越多,越喜欢简单纯粹善良真诚的人。或许她们无法懂得你,但也不会伤害你。赤诚相待的温暖便是最珍贵的了。

      我终于删掉了绝交了的异性朋友的联系方式。

      慢慢的,寝室气氛也暖了过来,就在五一放假前,吵架前形影不离的我和室友,两人也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

      聊开以后,之后的几天我与初中好友一直保持着聊天,她竟是主动的。我们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有关人性,有关书籍,有关琐事。我们之间的一些话题,我只可与她交流,她能够懂。

      另一个高中的朋友对我说,很多事本没有是非对错,回忆美好就足矣,其余不必多说。

      这个四月对我有些残忍,黑眼圈都重了一圈。怕是上天的旨意,觉得是时候让我成长了,于是毫不留情得打碎了我的自我思维和幻想。

      我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这个四月,或许我还活在我的自以为是之中,凡事只以自我为中心,不会真正地换位思考为他人考虑。

      诗句上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很多道理或许确实是要切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懂得。也只有经历风雨伤痛才能理解人性与人生。而理解的越多,对他人与自己都能更温和宽容。

    失去的不会再回来,却能让自己成长。

    这个四月,打碎了我的种种,也重新塑造了我。

    真诚待人,换位思考,温和从容,不卑不亢,积极向上。要珍惜,也要洒脱。

    红尘嚣嚣,且行且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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