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两天假,今天带着郁闷的心情来上班,到厂里时大家基本都是早早就来了,我是老油条每天差不多来得最晚,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在机器前坐下来,一天的工作就此打开。
旁边的大桌子是杂工做杂事的,像敲扣子,半成品画线之类的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杂工换了几茬了,这段时间实在没人做,老板把他大姐夫喊来帮忙,——厂里人都跟着喊大姐夫。此人喜说一口枞阳腔,这不,又在边敲扣子边说话,我转头看了一眼,和他说话的是个光头,老板的二姐夫,昨天才从北京打工回来,原本这大姐夫也和他一起在北京打工的,只是之前不小心伤了脚回家了。
大姐夫说:回来得好好休息几天再干活。
二姐夫:明天就做事了。在北京还没回来就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许多事等他做。
在我身后翻衣服的老板娘插话:明天就做事啊,怎么也得歇歇吃点好的补一补。
二姐夫说,还歇,在北京歇了几天都急坏了,吃的方面又不苦,餐餐吃盒饭有荤有素的。
老板娘说,那回来是想家了还是二姐要你回的?
大姐夫抢着说:这个我能证明,是他儿子下命令要他回来的,儿子心疼妈妈一个人在家,来厂里上班许多路不会骑车,走来走去的太累了。
二姐夫说:想挣外面的钱想不到喽,晚上老婆一个人在家经常沙发上看看电视就睡着了,打电话听不到接不了,他在外面就瞎担心,会不会昏倒哪里了?一个人累了吃饭肯定鬼糊吧……
大姐夫接着说,可不是吗,家里过年买的米,他打工三个月不在家,回来时发现米袋里米虫都长翅膀直飞的了,然后他在家一天三顿都煮饭,家里的藕心菜,南瓜头特别好吃,他一餐三大碗,几天米就吃光了。
二姐夫说,吃他倒不讲究,在北京能吃习惯,唯一不喜欢那里好多北方人生吃洋葱大蒜,然后身上那股味走近一点点就受不了。
又说,他回来过安检时,包里五六瓶洗发水给没收了,那些是工友们走时给他的,气得他回来剃了光头。
听到这我好笑,心情轻松了不少。老板的两个姐姐都在厂里做车工,关于二姐夫的小性子厂里人都知道,二姐经常把他们生活中的小摩擦,毫不保留的说给大家听,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性浪费掉的十来个鸡蛋。
二姐说,那次是儿子在家,两个人在厨房里暗自较劲了一番后,走出厨房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起因是她在烧菜,他在客厅里跟儿子一起看电视,她喊他来帮忙打鸡蛋,他嘴巴里答应着,屁股就是没挪窝,她生气了,停了锅里的汤把煤气关了,等手里的菜切好,再来打鸡蛋,这时候他来了,抢了在碗里打了一个鸡蛋,她在气头上,就把碗一歪,鸡蛋倒在了垃圾桶,然后自己拿鸡蛋打,再然后她打一个他倒一个,一连打十个他倒了十个,一场无声的战争在厨房里打响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考虑到儿子在家,战争一定会升级。
二姐说这段时,车间里笑成一团,五十多岁的老夫妻了,还这么搞笑。
二姐夫对大姐夫说,敲扣子这种事就不是我们做的事,回头还是去工地上做吧。
大姐夫答,那是自然,不过是在家歇着,说好来帮忙的,做事还是喜欢做工地上的事,力气有地方使。一年也不想挣多,有六七万就行了。
两个大老爷们的聊天内容,让我感受到浓浓的烟火味,相信他们都是真正爱家有担当的男人。
想起了某人,一年挣那点钱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认为我们没有他就过不下去…。
人与人,就有那么多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