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30日星期一 18点44分
我们改变不了出身,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我出生一岁多些,随父母从临江六道沟大杨树七队搬迁到长白县新房子虎洞沟畜牧场村,这两个村落都是在地图上找不到的附属自然村,仿佛微尘,但如同其他厚重的土地一样,呵护着青山绿水,养育了男女老少。
饥饿的年月,邻居家房前的果树林成为我们翘首期盼的乐土。每到果实成熟的时候,大人小孩,三三两两的到树下,鲜果一般品着来自乡间的美味。
每每咂舌,我仍觉酸甜在嘴角。
读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大字不识的母亲拿出从屁股里抠出的钱让我订阅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杂志——《儿童文学》。在那个除了书本,文字稀缺的年代,这份杂志给我了多少力量,我的确是无法估量的。
邻居家有一台收音机,我们从最初挤着听《小喇叭》到后来痴迷地听《岳飞传》、《白牡丹》、《夜幕下的哈尔滨》,一个梦已经醒来:我要离开这里,走向远方。
但远方在哪儿呢?我看不到远方,但心已经走了。
非常感谢虎洞沟村的领导,在那样一个困难的年代,仍肯拿出一点钱奖励学习成绩优秀的孩子。放在今天来看,也不失是高瞻远瞩的举措。
在凛冽的寒风中,当我站到领奖台上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虽然出生贫寒,但一样可以凭努力扬眉吐气,发自内心的自卑渐渐萎缩了。
1986年我们到长白参加中考,带的钱也就勉强填饱肚子。一位开车的邻居知道我们家的困窘,慷慨地掏出五元钱给我。
钱早已不知流转到何方,但那份爱记忆犹新。
1990年,我从师范毕业,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有幸分配到金华乡中学,工作至今,几近三十年。
读师范那几年,我痴迷集邮,除了读了一些闲书,几乎没学到什么。
当我羞愧无比地站到讲台上的时候,我的领导和同事默默地给予我了无私的支持:我的第一任校长杨怀武曾经带着我到实验室练习如何写好粉笔字,虽然我至今仍然写得棱角分明,但那份悉心的指点却成为我日后学习的典范;我的同事则和我一并漫游在布封的《松鼠》中,说说议议,不觉月到当空……
我自知浅薄,不敢再耗费时光,我从图书室中找来自己喜欢的书籍,一头扎进去,一直扎到了今天,估计要扎到步履蹒跚,老眼昏花之时。
当读书和写作成为我生活的主流时,我俨然成了一个富有的人,虽然一直蜗居于燕子窠,一个不到七十平的砖瓦房中,但我的眼睛已经透过书本,看到了明媚的远方。
除了翻阅了大量喜好的书籍之外,素有“南钱北魏”之称的钱梦龙、魏书生等一流大师也走进了我的视野,《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等专业报刊成为我案头的必备书籍。
2001年,我走到了教导处,担任教导处副主任,主管教学和德育工作。那时日里忙着给两个班级上语文课,教导处的主要业务就要利用休息的时间来完成,做最优秀的,其时已经成为我心底最强有力的声音。
担任教导处副主任的八年间,我看到了读书与写作的力量,因为它们是教学实践研究的双翼。
2008年,我在时任教研员王海燕老师的鼓励下,到白山参加了吉林省第八届语文教学新秀评比预选。后来有幸到省里参加了第八届语文教学新秀评选,和最优秀的语文教师站到了一个舞台上。
不惑之年时,我们的校长调到县城学校,在新任局长丁希全的周密部署下,我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次挑战——校长竞聘。
笔试,面试,考核,一路走下来,我走上了校长的岗位。
那年秋季,学校迎来了第一批特岗教师,八位风华正茂的青年人:一个小伙子,七个仙女。
教师的发展成为我的核心工作之一,我倡议教师大练五功:读书功,写字功,写作功,朗读功,演讲功。
县城学校选拔优秀教师时,金华成为最主要的输送平台。自我接任校长,初中部有二十五人走出金华(编制总数为27人)。
我负责批改教师的随笔,一周一篇。从那里,我看到了行动的力量:学校连续多年被评为白山市教育科研先进集体,多位教师被评为吉林省教育学会优秀会员。
担任校长的八年来,我几乎没有离开课堂,走到孩子堆里,我才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教师,虽然累些,但看到孩子开心的笑容,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2014年,我和同事们着手创建悦读校园。《中国教师报》褚清源老师到校调研时,提出可以创建一所坐落于图书馆里的悦读校园,我们备受鼓舞。
时至今日,校园各处已经弥漫着沁人心脾的书香,来自北京师范大学、清华附小、上海、昆明、长春、白山、抚松、长白等爱心单位和个人的捐书分布于学校的公共区域,成为师生的另种精神符号。
我所写的6000字《建一所乡村悦读校园》于2015年《当代教育家》发布,引发了区域性的关注。
当我们把悦读之光照向远方的时候,我们开始创建更加多彩的生活,师生体验着前所未有的发现和创造的快乐与幸福。
近三十年来,我的脚虽然扎根在乡村,但我的心一直在远方,过去的,当下的大师,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有些不曾相识,但我们常常促膝长谈,仿佛老朋友一般,心心相印。
即将走向另外一方土地,我会牢牢
记得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仰望星空,脚踏大地,肩负使命,用有限的时间,创造无限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