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咀嚼着口中的吐司,虽然只是单单的一片面包,未加任何的佐料,味道也显得十分寡淡,但此时的她,就算加了什么味道浓烈的调味品,可能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有些味同嚼蜡的意思。
正如女人外貌上给人的印象一样,她的性格十分的郁郁寡欢。几乎除了工作时间外,都在以一副悲壮感浓重的表情示人。但话说回来,其实就算在工作时她也并不开心,只不过是工作性质的要求,让她必须看起来十分积极,或者说,至少是要声音听起来开朗一些。
女人的工作是电脑维修部的售后客服。说的通俗易懂些,就是每天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拿起电话,去挨不同的人的骂的一份工作。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倒是跟女人的气质非常吻合,都给人以一种充满负面感的印象。
但其实要以她的评价来说,这倒不是一项十分困难的工作,只需要不停地说着道歉,或是连声应答便可,不需要任何的技术操作,也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一份虚心挨骂的工作。
只是每天接触这种负能量满载的事情,多少会对人的性格产生一些影响。比如现如今女人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有人在她面前大声抱怨,这也成了她最为烦恼的事情。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默默地的低下头,嘴里忍不住想要连声说抱歉,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误,也不自觉表现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默默地嚼完最后一口吐司,擦了擦手上的面包碎屑,把手翻至手心朝上,静静地注视着手心上的掌纹。
女人曾去找过庙里的老和尚看过手相,据他说从事业线可以看出,女人会在二十二岁那年迎来事业的上升期。可如今女人都已二十四岁,别说上升期,连一点点转变都没有,还是每天的朝五晚九,为了生计默默忍受着一切的不如意。
她也曾想辞掉工作,另寻一片天地,可是自己现在的年纪正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期。要说去学点什么,稍显迟了,要说重新入一门行业,也稍显晚了。总之,除了安于现状听天由命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
女人不自觉的流起泪来,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滑落,在颚骨处汇集成滴,悄悄地落下。
她并没有发出哭声,而是呆呆望向自己修长的手指,任由泪水在脸上四散流淌。她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因哭泣而有任何改变,依旧是一副淡然忧伤的表情,没有起一丝波澜。
过了一会儿,她狠狠攥起双拳,一时间,女人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像是触及了一道微弱的电流一样。她扻了扻早已干涸的眼睛,深深做了几次呼吸,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郑重的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提包,缓缓拉开了拉链。
她取出一条折了三四次的绳子。绳子看起来约莫三根手指粗细,像是用黄麻或是剑麻制成的麻绳,显得十分结实。
女人看着麻绳有些出神。这是她今天下班时,经过废品回收站无意间发现的东西,也不知是为何,鬼使神差般的便带回了家。
她用力拽了两下麻绳,跟外表一样,麻绳十分结实,正常使用的话,看起来应该能使用相当长的时间。
忽然,女人猛地站起身来,紧咬着嘴唇看向手中的麻绳。一时间,她的表情一改之前的郁郁寡欢,此时的她换上了一副无比坚定神情,显得有些奇怪。
她拿起一旁的马扎,放在茶几上,之后两步站上马扎,仰着头看向自己正上方的吊灯架。
她翘起脚尝试抓住吊灯架的一端,只是身材本就不高的她显得有些吃力,不过在尝试了几次后,还是成功摸到了边缘。
女人微微喘着粗气,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但显然此时的她有些疲惫,或许是心里的压力,使得她给人一种已经十分劳累的感觉。
她呆呆的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正上方的吊灯架,旋即将麻绳展开,翘着脚,有些吃力的想把麻绳穿过吊灯架的一边,几次尝试后,终于如她所愿,麻绳穿过了吊灯架。
此时的女人身体开始颤抖,且要比刚才的任何一次幅度都要大。泪水也再一次的不受控制的涌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清晰的啜泣声回荡在屋里。
她将绳子的两端拉至对齐,三两下把麻绳打成一个死结,之后静静地看着被系成环状的麻绳。
随着时间的流动,女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眼前的麻绳,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两道泪痕就像两条惹人注意的伤疤一样挂在脸上,显得憔悴不堪。
她用两只手紧紧抓住麻绳,手指间的肤色也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女人慢慢的将头伸进绳结内,一时间颤抖的双脚踩的马扎吱呀作响,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无比刺耳。
她不住地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攥着麻绳,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像个坏掉的发条玩具一样。
忽然,她猛地一蹬双脚,马扎应声跌落到地板上。
女人痛苦的挣扎在空中,双手更加紧的攥着麻绳,但这样做并没有减轻她的痛苦,相反,不停扭动着身体,更加速了她的窒息。
麻绳的表面和女人下巴上的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因抖动而不住地摩擦着。
她的脸上露出极度扭曲的狰狞表情,一时间泪水、因紧张而流出的汗水、鼻涕甚至是口水混合在一起,更加显得女人狼狈不堪。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渐渐眼睛向上翻去,露出怖人的眼白,像极了两个大大的鸡蛋,泪水也在不停地向外涌出。
一两分钟后,女人停止了身体的抖动,两只手忽的耷拉下来,不再用力抓着麻绳,而是毫无力气的垂在身旁,一动不动。
屋内寂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