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作为开笔之作,我想写写我曾经的兄弟。
B哥是我的大学同学,隔壁的舍友,来自深圳,粤语说的非常溜,但是个地地道道的湛江雷州人。他有一头浓密的头发,颇有90年代香港电影的感觉,军训时教官也没能带走他的头发。个子不高,但看起来非常有范,加上紧身的T恤,除掉发型,身上散发着电影里古惑仔大佬B的气息,B哥的名字由此得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学校寄宿生活开始,我与舍友的关系并不是特别要好,特别要好的兄弟都是隔壁宿舍结识来的,B哥也不例外。我欣赏他的豪爽不磨叽,也非常有原则,跟着他有肉吃的感觉。从大一第一学期开始,我跟他便经常结伴吃饭上课,革命友谊非常深厚。
那时候的我一到周末便有躁动的心,倒不是出去夜店或者网吧通宵,只是很喜欢广州这座城市,既然能有广州读书的机会,那放假就得去广州浪。所幸B哥心里也有一匹马,我们两个就经常闯荡于广州各个角落,从传统的北京路上下九,再到珠江新城仰望高耸的水泥森林,心里幻想着毕业以来也要来这里工作,俯瞰着珠江运筹帷幄。那时候的B哥也是心怀梦想的人,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否跟我想着一样,但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不屈的野心。
B哥见多识广——我是说在网络上。当我在宿舍对着电脑只是听歌打游戏时,B哥已混迹于天涯、猫扑、贴吧等当时较为流行的网络圈,看着里面的大神时事分析、娱乐圈深扒文、政治斗争、豪门暗斗,还有各种搞笑的东西。印象最深的是他经常看着帖子一边傻笑一边说跟我说,小文你来看这个,好嗨搞笑,于是我也凑过去一起傻笑。走在校道上,B哥经常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这个世界上深层次的东西——至少对于我来说。因此我是很膜拜他的,他似乎总能跳出这个社会的表象来看问题。当然,B哥除了看这些,也非常热衷于寻觅岛国的爱情教育片,草榴社区也算是他半个心灵港湾。这对于正处于20出头躁动的青年们,B哥的身影无异于活雷锋,到他的宿舍前来取经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些同学能在B哥的电脑上看上一个中午的小电影。B哥倒也无私,艰难地用50K/秒的网速下载到好资源、新资源后总是第一时间跟大家汇报。这又引出了另一个我膜拜的地方,当我还用百度找资源的时候,B哥在草榴上已经如鱼得水,能够精准识别精品资源了。
B哥从大一开始就非常有赚钱的野心。他曾经说过,不要给我有钱,一旦有钱我就包十几个女人(原句不是这样,因尺度过大不便展示),大伙爆笑,说妈的那以后你千万不能发达,不然有多少女的要遭殃。但他和别的大学生不同,他不会去做派传单、卖锁头之类的小兼职,而是格局很大的——卖手机。同样的,我也不屑于派传单,于是跟他一拍即合,卖手机,立志垄断校内的智能手机市场。不得不说B哥神通广大,在华强北他也是有人脉的,每天给他发最新的水货手机报价,货源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宣传了。我至今仍很怀念跟他拿着一摞传单在校园各个角落张贴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就像创业者一样,虽然跑断腿,但总觉得这孕育着希望,当年李嘉诚不也是从卖水桶开始的吗,我们比他更牛逼,一出来就卖智能手机了,将来或许能在IT界叱咤风云。但后来我们的生意没火起来,但也算卖了十几部。B哥到后面也没啥动静了,不知道是失去了动力,还是眼界更高了,我们的生意戛然而止。有一天晚上他点上一根烟,在宿舍的阳台上跟我说,华强北的手机行业水太深,等我们毕业了我再告诉你一些秘密吧,买手机还是去大商场买。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B哥太牛逼了,一个在读的大学生,却俨然一个华强北老油条的形象。
B哥非常迷信——这样说好像不对,只能说信者有不信者无,他在网上潜心研究了很多灵异的东西,并在日常生活中运用的淋漓尽致。一次跟他在广州玩耍两天,在酒店住宿时,他突然说坏了,这酒店阴气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酒店在医院旁边,有很多野魂,还告诫我以后进酒店空房间要先敲门,鞋子不要同向摆放,不然鬼会直接穿着鞋游荡。虽然我不信这些,但也被吓的不轻,从此以后订房特别注意避开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因为B哥说什么都对。
B哥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个谜,在大学时他几乎从未提起他的感情经历,以致于我连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清楚,他也没有追求过在校的女生,似乎没有他能看上眼的。不知道是上一段感情伤他太深,还是心里一直有个念想。B哥喜欢看非诚勿扰一边看一边唠叨现在的女生太现实,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还不是看有没房子车子票子。但我心想不对啊,都还没毕业,怎么语气像相亲场上的屡败屡战的过来人似的——果然B哥就是B哥,如果经历都跟普通人一样,那我今天就没必要写他了。
转眼间毕业了,在离校前的某个晚上,班主任带着我们喝酒吹牛逼,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喝疯了,我也第一次看B哥喝那么高——班主任想用卷闸门做引体向上,然后他去扒了班主任的裤子,我们大笑着,在酒精中享受着毕业给我们带来的放纵时光。回到宿舍,B哥更疯了,拿着扫把还是啥的到处跑到处讨打,我们看着事情不对,赶紧抓他回宿舍。在宿舍里,他举着茶杯笑着说大家继续喝啊,然后对着电脑屏幕说,小文你怎么不说话,跟我说话啊。这时候大伙汗颜了,看来B哥今晚是正常不了了。B哥笑着笑着,就哭了。是的,一个七尺,不对,一个五尺男儿,就这样哭了。带着哭腔说,我毕业后想去做二手车生意啊,但父母不支持啊。我们赶紧过去安慰,但无济于事,B哥已被酒精带进旋涡底部了,只得将他丢上床。第二天B哥说他完全不记得了——从扒裤子后的剧情都不记得了。我们笑笑,说今天休息好吧,咱们晚上再喝。
离别的一刻,男人之间的不会有那么多煽情的情节,在最后离校的那天,天下着阴雨,在车站我们互道了声毕业快乐,便搭上了班车抛下了广州。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我与B哥的联系也日渐减少,或者说基本断连了,曾经一起夜行广州街头,无话不吹的兄弟,就这样没了联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毕竟路子不同,生活工作环境不同。但我不甘啊,我也试图微信他 ,问他最近怎么样,他的回答总是很简短,我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就这样,那个搞笑中略带猥琐,激情中略带深沉的B哥的身影逐渐消散,留下的是他给我大学生涯中不可磨灭的记忆,让我的大学生活有趣、充实,当然也有不舍。
现在看到铺天盖地的二手车广告,我就会想起他,如果B哥毕业后选择了二手车买卖这行业,现在已经发达了吧。
不对,为了千千万万少女,不能给这小子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