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尾巴

(一)

放暑假了,突然间火车票也更难订到了,大街上也看到了很多平常看不见的小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闹渣渣的,特别是北上广这类大城市,突然间热闹起来,地铁上多了一些说着不知道哪里方言的孩子,一双双期待的眼神,不禁让人想起其实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充满期待呢,或者是一顿好吃的饭菜,一个遥控飞机,又或者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曾祥已经在武汉这座城市工作几年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北京求学几年,大部分同学都留京工作,拥有北京户口,曾祥从来没有想过毕业之后会来到这样一座城市工作,包括毕业那天曾祥跟彩霞提到说要去武汉,武汉人彩霞自己也露出了一个惊愕的眼神,为何要去武汉呢,面前的曾祥就读于名校,在北京找到的工作也是杠杠的,毕竟大部分同学都留在北京奋斗,以后多少有些照应呢,彩霞露出一脸无奈,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曾祥眼中露出的坚定。

又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周末,跟往常一样炎热的暑假,曾祥原本想窝在家里,吹吹空调,打开网页,听听歌,突然间接到一个很久不联系的女生电话,说临时来武汉出差,想让他当当导游,曾祥脑子里面闪现出一个女生的样子,长发及腰,平时酷爱运动,快言快语,性格直爽,气质怡人。当时曾祥作为学校的运动王子,在校队里面都有出彩表现,小丫估计也是动过心吧,毕竟当时小丫也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曾祥。曾祥毕竟也是寂寞的,突然有这么一个女同学打电话过来,正好填补了周末的空白。

曾祥工作的地方离中华路不远,带着小丫从中华路走几百米,就到了临江大道,一男一女,总得去点浪漫的地儿,左思右想还是带小丫一起去轮渡吧,同船过渡也要五百年修,小丫对这个计划,眼里流露出惊喜,毕竟这个曾经暗暗喜欢的男生,对她还是蛮用心的。武汉这座城市对曾祥来说是陌生的,但是这几年在这里生活也还是能介绍点什么,曾祥向小丫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武汉这座城市,突然觉得其实武汉这几年发展也蛮快的,国家开展中部崛起战略,武汉作为中部六省最发达的城市,也是独占鳌头呢。

小丫似乎也并没有心思挺曾祥扯这些东西,面前的这个曾经让他心动过的男生,这几年到底过的怎样呢,别人不知道,毕竟小丫是知道曾祥是为了雪曼才来到这座城市的,为了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说说吧,这几年过的好吗”

“一言难尽”,曾祥愕然。

一阵沉默。

“反正也是没事做,跟老同学讲讲无妨”

曾祥看着游船里边几个兴奋大脑的小孩,跟他一样操一口外地的口音,明显是放暑假后来汉旅游的,又看着小丫对老同学关切的眼神,思绪似乎也回到5年前。

(二)

诗诗是学校有名的美女,瓜子脸,长发及腰,长长的睫毛,笑起来简直让整个教室都美了起来。跟其他美女不一样的是,她还很聪明,情商也很高,跟班里的男女同学关系都很好。从小学到高中,班里的同学都乐意被诗诗“欺负”,其实多多少少明理暗里都对她有意思吧,诗诗跟学校里面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但 又能玩到一起,诗诗不仅受男生欢迎,很多长的不错的女生也喜欢她,这样跟诗诗在一起的女生都很漂亮,甚至组成了F4少女团,在学校里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而这里面诗诗无疑是最出众的。

其实别人不知道,诗诗自己心里也清楚,跟班里的同学都只是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自己心里面其实有一个男孩,是有一次去上海参加全国小学生数学夏令营竞赛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一见钟情,两小无猜,夏言根本没想到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数学那么好,甚至比他都好,夏令营结束,夏言回了北京,诗诗回到了杭州,两个人很难再见到了,从初中到高中,每年诗诗和夏言基本都只能背着父母的面见一次,诗诗和夏言有个约定,一起考入清华,两个人就在一起。

一晃8年过去了,高考临近,诗诗想起了和夏言的约定,心情复杂,这几年,诗诗拒绝了所有男孩子的追求,理由是学习为重,但其实,诗诗 高中三年经常没能放心思去学习上,相反是通过去酒吧,跟同学去玩游戏,踢球等方式去逃避对夏言的思念,但是令人惊奇的是,诗诗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按照正常发挥,考入清华是没问题的,诗诗一次次听到夏言的消息,模拟考试一次比一次好,发挥稳定。

高考结果出来,诗诗躲在教室走廊的一角,都哭成泪人了,班里的同学都来安慰诗诗,不知道眼前这个快乐漂亮的姑娘为何突然如此伤心,毕竟没有人看到过诗诗哭过,这一晚,F4美女团和一些男生在KTV里面喝的烂醉。原来,诗诗还有这样的故事。

诗诗最后考入了武汉大学,夏言如愿进入清华,但是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开,诗诗一如既往的给夏言打电话,夏言回电话的次数慢慢变少了,以前夏言总是积攒零花钱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到杭州看诗诗,但是现在总是以学业繁重开脱,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有了一些隔阂和争吵,诗诗口里不说,心里明白是自己没能遵守约定,某天,夏言告诉了诗诗他家里的事情,原来夏言的母亲是一个单亲妈妈,小时候夏言总是被父亲喝醉酒之后打骂,终于在夏言大二的时候,她妈妈决定去美国,于是要帮夏言 做转学手续,诗诗得知这个消息,又一次在电话里哭成了泪人,夏言只是茫然,沉默了许久,两个人似乎心里都猜到了,那注定的结局。

诗诗这样一个感情细腻的女生,突然遇到这般打击,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间黑眼圈都哭肿了,连平时宿舍那个嫉妒诗诗美貌的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安慰她在武大这个浪漫的校园其实还有不少帅帅的男生呢。可是这么多年,诗诗其实心里很恨自己当初没能考入清华,没有实现当初的约定,后来想想,就算自己考入了清华,也可能不能跟夏言走到一起吧。

世事难料。

诗诗总算还是清华缘未了,在社交网站上贴出一张自己憔悴的照片后,很多人都发来安慰的信息,其中曾祥这个男孩子让她印象最深刻,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对话,曾祥非常想知道是什么可以让诗诗这样漂亮的女生如此伤心,曾祥每天总是在固定的时间给诗诗发信息,诗诗也慢慢开心起来,曾祥不知不觉被诗诗的单纯和美丽打动,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单纯的女孩子,诗诗笑起来让曾祥的心都融化了,诗诗也觉得曾祥这个清华男生理性中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两个人不知不觉聊的越来越深入。

很快就要到大三的暑假,曾祥和诗诗也不知不觉彼此了解了,这个时候诗诗发过来的照片简直不要太美,也许校花也就长这个样子了吧,身高168cm,一双美腿配上诗诗那如花娇容,鼻子挺挺的,睫毛弯弯,夏言看到这样的诗诗,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不知不觉,夏言已经离不开诗诗,诗诗也慢慢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不仅学习棒,还会关心人体贴人的阳光大男生。

(三)

第一次见面,是在武汉大学的樱花节,阳春三月,曾祥带上单反相机,期待与诗诗会面。樱花树下,诗诗款款走来,一袭长裙,花容月貌,夏言见到诗诗那一刻,仿佛时间都禁止了,曾祥原本捧着相机的手不知不觉,张开,两个人相拥而笑,旁边的同学都羡慕死了这一对神仙眷侣,夏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束玫瑰赠与诗诗,里面还放了一些照片,配上一些文字,里面记录了每一次紧张诗诗的低落,每一次诗诗开心的时候,洋溢在嘴角的微笑,和诗诗在一起的每天,相思的每一天,苦的都是甜的。夏言是学校有名的摄影师,这个时候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美景,美人,此情此景,只羡鸳鸯不羡仙。

诗诗看着眼前这个180cm的大男生,皮肤白攒,声音温柔,比照片中更阳光,更帅气,和他在一起,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诗诗猛然觉得,他跟夏言不一样,曾祥是她能把握的幸福,甚至在心中憧憬着和这个男生的未来,他在自己先最低落的时候安慰了自己,让自己开心起来,自己却一直没能好好的对他,看着这个眼前卖力为自己拍美照的男生,诗诗不得不承认,那久违了的心动的感觉,不期而遇。

相逢总是短暂,曾祥回到学校后,将诗诗的照片作为影集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一时间上了网易的校园新闻头条,从此诗诗有了一个新的称谓:武大校花。诗诗自然是高兴得花枝乱颤,曾祥也高兴能让诗诗这般开心,两个人的关系直线上升,此次见面,让两个人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完美的印象,从此成了无话不谈的一堆情侣。

转眼间到了毕业的时候,曾祥周围的同学都推荐了研究生,要么就留在北京工作,诗诗想试探夏言,看眼前这样的一个大男生是否愿意为了自己来到武汉,其实诗诗心里早就打算毕业了就去北京,去跟夏言在一起。

“祥,毕业了我们怎么办,你愿意来武汉吗”

“当然没有问题啊,我已经在投武汉的公司了!”

还没等诗诗问完,曾祥就长篇大论讲了自己来武汉的计划,听着眼前这个大男生为了自己来武汉,诗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心里想着如果曾祥在武汉的工作不理想,自己就去北京。

很快就有好消息了,曾祥收到了武汉当地一家有名的设计院录取通知,这家设计院在全国也是有名的,算是不错的一份工作,虽然相比在北京的公司会差一些,但是一想到从此能跟诗诗一起在一个城市工作生活,心里就美美的。后来两个人很快在武汉安定下来,两个人上班的地点相隔并不远,在诗诗公司附近租了一个房间,开始了二人世界的生活。

(四)

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材米油盐。

工作忙起来,诗诗经常比较晚才能回家,曾祥先回家的话,总是去菜市场买好饭菜做好饭,总是不忘买几个柠檬回家,烧好白开水,放几片柠檬进去,诗诗回家后总能喝上喜欢的柠檬水。诗诗吃完饭总会自觉的去洗碗,两个人过着快乐幸福的小日子。

可是有一件事情曾祥心里一直不是很痛快,来武汉大半年了,诗诗还是不愿意介绍同学朋友给他认识,好像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为这个事情曾祥有意无意问了问诗诗的想法,诗诗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感情成熟之后再带,曾祥隐约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对他似乎仍然有不满意,曾祥心里下定决心做得更好一些,让诗诗开心。

工作后日子过的真快,有一次曾祥的公司年会,因为老板同事都很开心,喝酒喝的有点多,在不省人事之前给正在加班的诗诗发了一条短信,诗诗得知后立马就跑到曾祥公司旁边的一个711便利店等他,已经是深夜12点了,诗诗已经等了几个小时,曾祥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诗诗看到一个女同事搀扶着曾祥,顿时心里很不舒服,就这样,那个女同事把曾祥送到了家里,诗诗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却从此心里有了一些隔阂,难道眼前的这个男孩变心了吗?明明跟我说了要我等他,怎么出来的时候把我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有一次诗诗出差到西安,一去就是一个月,这段时间曾祥和诗诗手机短信联系,曾祥很思恋诗诗,想给诗诗一个惊喜,于是周五下午请了半天假,定了机票,直飞西安,到了诗诗住的酒店,但是那还有诗诗很多其他同事在那,诗诗看到曾祥装作不认识,因为她一直不希望同事知道曾祥,因为诗诗觉得眼前的曾祥还不是心目中期待的那个男生,阳光,帅气,有才,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会做家务。曾祥因此伤的很深,准备离开西安时,借到诗诗电话,说愿意到外面一起吃饭,但是不想被同事知道,曾祥又心软了,毕竟他深爱着诗诗。

除了偶尔觉得诗诗没有接受自己,平时两个人毕竟还是快乐的时间居多,就这样过去了3年,两个人周围的同事都结婚了,甚至比他们晚在一起的恋人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曾祥心里说不羡慕也是假的,但是曾祥一直也没有胆量去求婚,因为曾祥内心觉得诗诗并没有接受自己,甚至日常生活琐事也有少许矛盾,主要是自己家里似乎没有能力支撑武汉的高房价,没有一个爱巢,哪能有什么机会去提亲呢,也就更没有勇气跟诗诗说去见父母呢。诗诗心里想要把曾祥培养成做家务能手,工作中很上进,甚至升了领导,买了房子之后,再带曾祥回家见父母。

接下来的2年,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是因为长期在一起对彼此产生厌烦,还是往日的浪漫不在,又或者两个人工作越来越忙,曾祥对于这段感情也开始有点失落感,为了诗诗来到陌生的武汉,放弃了自己原本熟悉的同学和朋友,放弃了自己的爱好,一心在工作和家务上,诗诗放弃了很多人的追求,跟眼前这样一个自己并不满意,但是有信心去调教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周边的朋友和同事也在关心为何两个人没有能走到一起,曾祥总是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跟同事交代其实在一起4年多了,诗诗一直没有带他见过朋友和父母。诗诗也从来没有跟父母提过自己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诗诗的父母也催的急,以为诗诗不想找男朋友。

(五)

不久,曾祥的母亲重病,来汉看病,母亲虽然平时不说,但是对于儿子这个女朋友,心里也是有意见的,为何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从来不谈婚论嫁呢?即使是这样,曾祥心里明白不能让母亲表现出情绪,但是不巧母亲来的这几天曾祥工作比较忙,而最适合看母亲病情的同济医院正好在诗诗公司隔壁,所以带母亲看病的任务就落到诗诗身上了,诗诗 连续2周时间都带母亲去挂号看病,曾祥心里充满了感动,觉得眼前这个女生心地真善良,心里也暗自下决心要继续对诗诗好,曾祥母亲似乎也觉得诗诗真好,觉得自己儿子找到了一个 好媳妇。

诗诗因为这段时间带曾祥母亲看病,自己的工作有些怠慢,在公司被领导骂了一通,回家之后心里不开心,曾祥这段时间加班忙,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正好又碰到房东过来催交房租,母亲的病情有些好转,回到家里后在客厅摆了一张床,准备过2天后回老家。

矛盾终于还是爆发了。

曾祥母亲问起了结婚的事情,诗诗一言不发,诗诗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了曾祥妈妈看病的事情这么辛苦,在公司受气了回家还 面对曾祥母亲的质问,心里就有一团火,曾祥加班很累,回到家之后也没好心情,突然被问到这些,戳到心里的痛处,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显得很尴尬,3个人围坐在饭桌旁,突然间饭都吃不下去了,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最后还是曾祥说:“妈,你的病刚有好转,别管那么多哈,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儿啊,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都在一起快5年了。。。”没等说完,诗诗爆发了:“拿什么结婚?别人工作几年的积蓄,加上自己家父母给的首付,已经都买了房子了。。”曾祥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是啊,这几年,其实也都还赚了一些钱,但是平时工资卡都放在了诗诗手里,对钱也没有怎么管理,但是到最后诗诗也没有多少结余,自己家里的情况又不好,父母拿不出来多少钱给到自己去买房,真的是很尴尬啊。曾祥妈妈说:“没买房也还是可以先结婚,大家都慢慢来啊,以前的人哪里是先买房再结婚的啊”。诗诗听了越来越不服气,满肚子委屈,一巴掌打到了曾祥连上,曾祥妈妈看着不对劲,马上咳嗽着站起来护着儿子,诗诗见状,心里气上头,自己的一巴掌能把她儿子打成什么样,一把推开老太太,老太太于是倒在地,曾祥连忙过去搀扶,同时心里憋得慌,自己母亲并未痊愈,被自己女朋友推倒在地,于是也没控制住打了诗诗几拳。

诗诗被曾祥这样一打,再也不想在一起了,平时吵架的时候多次提到,自己随便去找一个人在一起,都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条件好,现在居然打自己几拳,还没结婚,以后还了得,面对这样的婆婆,打了她儿子一巴掌,就往前袒护,生怕打的怎样,以后还怎么一起过日子啊。

曾祥觉得眼前的诗诗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温柔可爱的她怎么突然对自己和母亲动起手来,这样的一个媳妇以后在一起还怎么谈孝顺父母啊。分手就分手吧,以后的日子,大家分道扬镳。

话虽这么说,曾祥心里似乎也有说不出的痛,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想起当初的恋想,来到武汉这座陌生的城市,听着陌生的方言,交着陌生的朋友,吃着不太合胃口的饭菜,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要分手,诗诗很坚决,母亲也很坚决,曾祥也要暗自下决心。

想到近5年,自己都没有见过诗诗的父母,不禁潸然泪下。

(五)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好美的晴川桥和武汉长江大桥”,小丫对曾祥说,“anyway,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好吗”,曾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讲完和诗诗的故事,自己还没意识到要下船了。

两人步行走到了晴川饭店,曾祥想请小丫吃一顿可口的武汉菜,两人默契的要了一瓶孝感的米酒,两人一饮而尽。

“握住青春的尾巴,祥,我们都要向前看,是吗?”

看着小丫微红的脸颊,曾祥想起以前梳着牛角辫的小丫,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原来也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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