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没想到,今年过年会遇到我的小学同学——李刚,自他2001年转学后,我已经十五六年没见过他了,假如不是他头上的疤,我还真不敢认他。他抱着两岁的儿子,身后跟着他的媳妇,听见他那大嗓门,就觉得他这个人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豪爽的秉性,这到让我很欣慰,那件事没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
人如其名,李刚的脾气也是杠杠的,不是脾气好,而是个杠头,用我们那的话说楞儿呱唧的。那会儿我们读的是寄宿学校,三周回一次家,而我们年龄又小,所以班主任对我们关心比较多。
2001年暑假结束回到学校,天气还很热,午休还没有取消掉,开学两周后的周六,中午吃过饭,和往常一样,李刚像个螃蟹似的,满头大汗回到了寝室,他个头不矮,长得敦实,虽然还不到十岁,可是体重已经一百多斤了。今天的寝室多了一个妇女,是某个同学的母亲,李刚也没在意,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床上躺下了。
“小儿(泛称子侄),见张晓了吗?”
“没有。”
同学陆陆续续回宿舍来了,张晓也回来了,看见他妈,哭哭啼啼起来。那会儿家长不来,我们啥事没有,父母一来就哭,终于找到可以倾诉委屈的怀抱。张晓一哭,张晓他妈脸上也挂上了泪水,母子二人相偎着,带着哭腔聊天,一聊起来,就收不住了,整个寝室里充斥着母子的虚寒问暖,大家哪还有心思睡觉,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想自己的父母啥时候来看自己。
也不知道啥时候,李刚从床上起来了,走到那对母子面前,用他那沧桑浑厚的嗓音说道:有嘛可说的呀,吵得俺们都睡不着觉了,要说出去说去。
张晓他妈那脸瞬间就变了,脸变得通红,要是个大人说自己,没理也可以争三分,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显得自己太没素质了,向小孩子道歉也太没面子了。拉起她儿子,说:行,你睡觉去吧,俺们去你们的教室聊。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班主任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宿舍,气急败坏地喊道:李刚,你给我出来。
李刚蹭一下爬了起来,灰溜溜地跟着班主任出去了。那会儿我们不怕父母,就怕老师,对老师毕恭毕敬的,上课规规矩矩地坐着就怕被老师逮住,被拎出去罚站。
我们起床后看到李刚站在教室门口,面朝着墙,顶着个大太阳。快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把他叫进来了教室。
“李刚,你知道错了吗?”
“他们说话,俺睡不着了,俺有嘛错呀!”
“平时就这样教育你的,尊重长辈,就这么给长辈说话。”
“俺有嘛错呀,他们吵得俺们睡不着,他们错了。”
“你少睡顿觉能死呀,承认错了,就让你回座位好好上课。”
“俺没错,俺有嘛错呀。”
班主任顺手拿起黑板擦,啪,呼在了李刚脸上,李刚拔腿就跑出了教室,班主任回个神来,赶紧追,同学们也跑出教室去追。
李刚跑出学校,在大马路上跑了几百米,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学校离家三十多里地,怎么回家呀?索性停下来系鞋带,维护维护自己的面子,等老师追上来,回去和别人说,不是自己怕了,是鞋带开了,才被老师拎回去的。这样不伤面子,而且也吓唬了老师了。
结果如自己所想,一会儿老师就追上来了,拽着李刚回了学校。国庆节以后,李刚转学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次想起来,都为李刚叫屈,越长大越觉得李刚没错,但是这种事现在还是经常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