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睁眼，就被窗帘缝的阳光刺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几点了？掀开毛巾被，够着床头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时间，儿子从客厅蹦到床旁边：“妈妈，已经七点了，快起床！”
我把四岁的儿子抱上床，咯吱了一下。“谢谢贝贝，妈妈又比你起得晚了。”贝贝边笑边躲，拉着我来到客厅，沙发上正躺着一本绘本书，儿子让我给他讲个故事。
“等下，贝贝，妈妈先去刷牙洗脸。”我顶着鸟窝头在卫生间洗漱，飞快地用水沾头发，又用梳子使劲梳了几下，头发总算服帖了。
撩撩头发，坐到沙发上准备讲故事。“菲儿，你最近头发掉得不少啊。”奶奶拿着扫帚，把我刚撩落的头发聚成一团。
儿子来了兴致：“怎么知道是妈妈的头发？”
“家里只有妈妈是长头发。你看这长度肯定是你妈妈的。”奶奶抽出一根头发比划说。
“那妈妈为什么会掉头发？”儿子闪着大眼睛问我。
“妈妈最近忙，老加班，回到家还写东西。熬夜熬多了，头发就不听话了。”我还趁机教育一下，“贝贝可不能学妈妈。要早睡早起知道吗？”
奶奶到厨房看早饭有没有烧好，闻声也说：“你昨天是不是又到半夜啊，我一觉醒书房的灯还亮着，别说孩子，什么事不能等到白天做。”
“奶奶说得对，妈妈老不听话，”我摸摸儿子头，转移话题，“讲哪个故事呢？”
忙了一天回家。
“妈妈，你回来了啊。”推开门，迎上儿子笑脸。
“今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啊，跟妈妈分享一下吧？”我靠在沙发上，缓一缓，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只能撑起精神和孩子互动。
“我今天得到颗小红心，我还吃了顾老师的马和象呢。”儿子向我邀功。
“真不错。”我有点累，想尽快吃完晚饭进书房，单位的事儿还没完呢，估计今晚又要熬到半夜了。
陪孩子看了会动画片，哄着他上床，他却迟迟不睡。
“妈妈，你看这是什么？”儿子的小手捏着什么，但我看不清。
“这是你的头发，床上也有你的头发。”他的另一只小手在床上摸啊摸。
“知道啦，我把床擦一下，你再睡。”我拿了条毛巾在席子上擦了又擦，儿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已经9点多了。
我把书房的门虚掩着，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没过多久，听见脚步声突突传来，儿子站在门外，“妈妈，我要你陪我睡。”
工作还没做完，我哪有时间现在去睡觉。心里责怪着儿子不懂事，站起来牵他去隔壁房间找奶奶：“妈，帮忙照看下贝贝，我工作还没做完呢。”
奶奶翻了个身爬起来，抱过孩子。
我得以解放继续工作。这下安静多了，书房只听见键盘的“格格”声，我翻翻旁边的材料，盘算着还有多少工作量。
“妈妈，”一阵哭腔传来，儿子光脚跑到书房，抱着我的胳膊，“已经很晚了，我要你陪我睡觉。”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嘴上哄着手里还忙着敲字。儿子见状，小手在键盘上乱拍。
“你干什么？”我有点发火，好不容易敲出来的字，万一被他这么捣没了，白辛苦了。
连忙按下“CTRRL+S”，转过头来教训儿子：“这么晚还不睡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和奶奶先睡吗？”
“我要妈妈一起睡，天已经那么黑了，马上都要亮了，你怎么还不睡，你都掉了那么多头发，你一点都不听话，你不是好妈妈……”儿子呜呜咽咽，语无伦次。
但我一下听明白了，他是怕我熬夜继续掉头发。我搂过儿子，一句接一句道歉：“是我不好，我不听话，妈妈现在就陪你睡觉。”我原以为小孩子不谙世事，不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转个话题就会遗忘，如流星划过，不留痕迹，现在才明白，他们就算小，也在用一颗赤诚的心爱着人，这颗心甚至比大人们更执着更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