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有件新闻,一直郁积在Sir的胸口。
今天,是时候说一说。
前不久,一张微信截图在社交网络引发了一场“艾滋病恐慌”。
一名叫“动物无常”的网友,在截图中炫耀自己成功将艾滋病传染给一名大二女孩。
直到几天前,警方将该男子抓获,经疾控中心检测,血液中HIV抗体呈阴性,未感染艾滋病毒,截图中的照片只是自己女友的背影。
涉案男子已被依法拘留。
类似的事件,已不是第一次出现。
总有人利用大众对艾滋病的恐惧,别有用心地制造恐慌。
有人谣传新疆艾滋病人在大盘鸡中滴血传染疾病。
甚至到今天,还有人相信针筒扎人能传染艾滋病。
艾滋病传播途径只有三种,一是性接触传播;二是母婴传播,三是血液传播,而且艾滋病病毒在体外很难存活。
一旦发现自己发生了高危性行为,或被恶意传播艾滋病毒,也要冷静,可以服用阻断药物来防止病毒在体内扩散,最长不要超过24小时,阻断率基本上能达到100%。
而对于患者来说,鸡尾酒疗法能使潜伏期大幅度拉长,患者若坚持服药,甚至可以与正常人无异,使艾滋病演变为一种终生服药的慢性病。
关于艾滋病医学研究每天都有新进展,可多数人对艾滋病的认识依然停在初级阶段。
谣言始于偏见,偏见导致歧视。
每年的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旨在宣传和普及预防艾滋病的知识,全面预防、积极治疗、消除歧视。
今年,世界卫生组织请来易烊千玺作为中国健康大使。
比疾病更难治愈的是歧视
我们不缺口号,但想要更有力地消除歧视,在Sir看来,缺的可能是这样一部电影——
《费城故事》
Philadelphia
电影上映于1993年。
在那个时间点,全世界对待同性恋者和艾滋病患者都普遍有误解,心生抗拒。
故事改编自真实事件,因一件隐性歧视而起——
刚刚被事务所委以重任的律师安迪(汤姆·汉克斯 饰)突然被解雇了。
高层设计陷害,以工作失误为由开除了他。但安德鲁心里清楚,自己被赶走的真实原因是:
他是一名同性恋者,还不小心染上了艾滋。
在美国,1990年出台的《残疾人法案》就规定,任何机构不能歧视艾滋病患者,但当时没几个艾滋病患者用这条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力。
可安迪不同,他是名律师,决定将事务所告上法庭。
我打算告他们非法解雇
乔(丹泽尔·华盛顿 饰)是安迪找上的第十个代理律师,前九个都不约而同拒绝了他。
乔是个自由律师,大小案子都接,听了安迪的遭遇他毅然决然地……say no。
他本身就对同性恋有偏见,更别说一个患有艾滋病的同性恋。
我不喜欢同性恋
导演乔纳森·戴米(代表作《沉默的羔羊》),从电影一开始就通过各种细节,拉扯出大众对艾滋病患者的歧视的距离。
事务所高层解雇安迪时,故意把椅子放到桌子的另一端,越远越好。
当乔得知安迪有艾滋病的时候,马上抽开手,向后退。
谈话中,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安迪说了啥,而是他摸了啥。
安迪到图书馆查阅关于艾滋病歧视的书,被图书管理员“邀请”去私人研究室。
说话中间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什么是歧视?
它不仅仅是表现出行为、语言、态度上的不平等对待。
更深层次地,它是一种思维模式——
形成此种歧视,是因其不基于个人价值
只以群众所采取的态度作为考虑的结果
但歧视会带来什么?
“你歧视我,我就报复你,我活不成,也不让你好过。”
许多关于艾滋病的谣言,就是利用最险恶的动机去揣测,想在心理上找到歧视的合理性——你看,离他们远点是对的。
但我们在不愿意放下歧视的同时,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恐慌的受害者。
而结束这样的偏见,不能只靠等。
安迪拿起了法律。
这不单单是一件非法解雇的案子,更是一场关于“恐艾”的辩论。
法庭上,被告方继续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些将死之人。
事实是
安德鲁·贝克特快死了
事实是
安德鲁·贝克特在生气
因为他的生活方式,所作所为令他短命
在愤怒之中,他正被鞭笞着
他要别人付出代价
而乔则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安迪的人格和价值不应因为他是同性恋、有艾滋病而有所贬低。
尊重,也是从细节开始。
开庭第一天,乔介绍安迪“曾”是一位……话音未落,他马上改口:
现在也是一位出色的律师
庭审的过程,堪称一本庭审教科书,Sir希望你们去看,不多赘述。
最后的结果,安迪和乔胜诉。
除了利益损失和精神损失之外,陪审团判处事务所惩罚性赔偿478万2千刀。
《费城故事》在美国电影中是里程碑式的。
它是好莱坞第一次直面艾滋病、反对艾滋病歧视的作品。
上映之后,引起巨大反响。
1993年全球上映的电影中,它以2亿美元的全球票房,位列第九。
汤姆·汉克斯凭借这部影片获得奥斯卡、柏林双料影帝,布鲁斯·斯普林斯汀创作的《费城大街》获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
歌词是这样写的——
在费城街头的夜晚,我可以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淌
如同那雨点般缓慢而虚弱
天使是不会来照看我们的
这里只剩下我和你了 朋友
我感到生命正缓慢地离我远去
请你用纯洁的吻来接受我吧
抑或我们像这样孤单地互相远离
代表兄弟之爱的城市 我称之为家的地方
不要背对着我 我不想孤独
一个人跟我说话 叫我的名字
告诉我没做错什么
我不该因为爱而蒙羞
电影和歌曲的广泛传播,极大地提高了人们对艾滋病的认识——艾滋病,不是一种道德疾病。
事实上,艾滋病已经可防可控。
艾滋病人,也不应该比其他病人背负更多的原罪。
歧视和恐慌不会解决问题。
反而还可能制造出更多问题。
是的,到目前,还没有根治艾滋病的特效药。
但我们可以消灭心里的病毒。
在《最爱》里,演员就与现实中的艾滋病人一起拍戏,吃住。
这样的待遇,是小演员胡泽涛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他因为母婴传染患上的艾滋病,母亲去世,父亲再婚。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时,他看着锅里的菜,想吃,但只能舔舔筷子。
十二岁的他,从来没有被父亲允许自己夹菜。
而他似乎也懂事地接受了这种“我有错”的暗示。
但欣慰的是。
柔软能改变坚硬,接纳能终结对立。
前提是,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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