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居收拾,热了一夏的屋子里只有绿箩最蓬勃,藤蔓袅娜,肆意挥洒着绿意。兰草和平安树,黄的黄,枯的枯,叶子七零八落,容不得你感叹惋惜,连花草也各有各的命。
也许想着木本的平安树还有起死回生之力,希望水分可以通过叶片抵达木心深处的幻想让我仔仔细细地擦拭每一片叶子,也许会活过来吧。兰草呢,蓬头垢面地在阳台上,绿箩向我抛着媚眼时,我愈发觉得这样憔悴的模样与新居实在不相宜,太不完美了吧。于是它就被挪到了门外过道的角落。角落的对面有扇窗,对着北面喧嚣的国道。那天是阴天,窗户开着,几丝风挟着雨星吹进来,兰草就摇晃着几片韭菜似的叶子,在阴暗的角落瑟缩着。
陆陆续续搬东西,蝼蚁一样的我们天天要去新屋。看着新居日渐丰盈,日臻完美,再累也值。那天离开时,忽然瞥见被我弃之角落的兰草稀零的叶片里居然泛着微红——是什么呢?走近看,一枚细细小蜡烛似的的长柄花骨朵!它泛着浅浅的红晕,羞涩地垂着头,搬回家吧,它居然有花!这样瘦弱不堪的一盆草,我仔细数数,十朵呢!
第二天早晨迎接我的是一朵袅娜娉婷的花儿,绽开的惹人怜爱模样,带给我丰富的猜想。芳心大悦时微信广播,朋友说,这是好兆头,十全十美。我感谢她们的祝愿,但我知道,花最佳最美的境界,乃是未全开时……那时候你可以期待,可以憧憬,可以任意驰骋思想。《菜根谭》中也说:“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此中大有佳趣。若至烂漫酕醄,便成恶境矣。”
曾国藩的“求缺斋”也是这个意思么?遗憾的存在,才是世界的真实。《冰雪奇缘》里的完美王子就是个反派,世间本就不存在完美。这样想,曾国藩实在是个智者。
对啊,平安树也罢,偏僻不便的新居也罢,新去的单位,这一切都会带给人更多的希望。有希望在,就是最好啊。
其实,眼前的这十朵哪里可以十全十美?这朵开尽了,那朵才开,一朵朵细细地打苞,这样每一个含苞欲放的状态,淡定从容,才是最佳的境界。
这也是自然的法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