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天气真是好得不像话,不经意间,树木皆已是新绿换深绿了。天空也极美极静,云像是立体的,成了云朵,随意地舒卷着,“天淡云闲今古同”,可偏偏是这些毫无额外用心的自然,包容了我们对生活之美的所有想象。
翻翻日历才知立夏已过,怪不得下雨天开始变多,夏天的雨,雨点大,雨脚急,打在大地上,一霎时烟雨迷离。这样的天,这样的雨催生着万物的生长,也催生着必然到来的人事。
校园里的常青藤攀附在墙上,如密匝匝的流苏,荫凉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不时有穿着学士服的学生笑闹着走过来,摆出各种姿势拍照,然后离开。人走远了,笑声还会在原地逗留一会儿才慢慢地散去。那满墙的常青藤一定不知道这样一波又一波笑闹着涌来的人有什么不同,但也许它早已经习惯,每年的这个季节总是有这样一群恨不能把自己照进这片墙的疯狂拍照者,他们就是这一年要毕业的学生。原来夏天不仅仅带来酣畅淋漓的清爽,也带来难以言说的离别。
终究,职业学生的日子在穿上这身学士服的时候结束了,不管是要工作,还是要继续学业,亦或是二者都没有争取到的人都要接受离别。离别向来味苦,这次更甚,因为分别的对象不仅仅是他者,更是自己,是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的生活状态。
再没有为了赖床而逃掉的早课,再没有熄灯后的卧谈,再没有聚在一起咒骂教育,担忧自己未来的时刻,曾经遥不可及的未来就这样不容置疑地成为了现在,反倒那些可以议论、可以咒骂的日子成了追不回来的往昔。毕业季就这样如约而至地侵扰了每一个校园。
各处的校园皆随处可见身穿学士服照相的同学,一块平时都懒得看一眼的石头也成了受宠的背景,一波同学围绕拍照,还有另一群在等待。他们那么竭尽全力地想要留住正在消逝的生活,反倒更加深了离去的无奈。想要疯狂再疯狂,想要把现在的一切在脑间箍出一道道清晰的轨迹,以便时过境迁还可以寻迹而回,好的、坏的他们都想要记住。但这是一场注定徒劳的努力,记忆的淘气容不得我们自己做出选择,时间是最终的裁定者。
毕业的感伤还在于离去者觉得这是青春的散场,是生命中的一场仪式。即将毕业的学子们异乎寻常的疯狂反倒让人看出了落寞,刻意的制造青春疯狂的假象,其实也只不过是生命中一段平凡的岁月,像每一天一样,值得铭记,可最终总会沾染尘埃,成为记忆里不再完整的片段。
其实,对于青春,我们大可不必过于刻薄,执意将其拘泥于校园。不过是毕业去经历新的人生冒险,淡然处之,生命的精彩仍在继续。
愿每一个毕业生都能如诗人海子所言“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祝福很美好,那为什么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