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子
夏日的傍晚,在鸭子张屯儿,有一件热闹的事儿,放映露天大电影。
天黑之前,放映电影儿的事儿,就被孩子们四处传播开了,小屯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放映地点在村东头生产队门前的大道上,放映员要趁天黑前,把幕布支起来,把放映器安好,试片。一群孩子闹哄哄地围在边儿上看热闹,放映员哄都哄不散。
孩子们兴奋的,连吃晚饭都不肯回去了。直到放映员把幕布和机器都支了起来,确认肯定放映以后,才肯散去。
回到家,迅速地吃完了饭。太阳已落山,天黑了下来,哥哥拿着小板凳,已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我随母亲拾掇碗筷,把屋里收拾干净,才能出发。
爷爷从来不会去看一场电影儿,他只喜欢在家看他的旧的发黄的《三国演义》。
母亲领我出门前,为我穿了一件长袖衫,怕蚊子叮我,还给我涂抹了一层人参雪花膏。我装了两衣兜的瓜籽儿,跟在母亲身后,边走边嗑。母亲提着两个小板凳,走在我的前面。父亲吃完饭,已先我们一步去了,他去找哥哥了,看他在哪儿呢。
来到生产队门前,前边都已经被各家的孩子占去了位置。小板凳错落有致的排满了,根本插不进去人了。母亲领我在后面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放映点儿熙熙攘攘,借着微光,能看到到处是人。我站起身,冲四周喊着:“哥一一哥一一大哥……”周围一点儿回应没有。我会连续喊多遍,也无人回应。我停了一会儿,喊道:“爸一一爸一一你在哪儿呢?”
“我在前边儿呢,你哥也在这儿,别喊了,快坐那儿看吧!”父亲不再发声,我也安心地坐下来,嗑我的瓜籽儿了。
天黑,看不清前前后后坐着的都是谁。我也会探出头,仔细听声音,寻找我的玩伴儿范春燕在哪儿呢。
一阵喧哗过后,放映员亮开了喉咙:“电影马上开演了,请肃静下来!若要再说话,咱谁也别想看了。”他的指令最好使,放映点儿一下静寂下来。电影幕布有了画面,声音也开启了。我端坐在小板凳上,仰起头,盯着电影屏幕看。看不懂,也看,很认真地看。
模糊地记着,当时放映的武打片、战争片居多。好像有《英雄儿女》、《白毛女》、《铁道游击队》、《红色娘子军》……有一年还放映了一部《少林寺》呢。看到精彩处,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那个年代的人疾恶如仇,看到坏人被正义打败,很大快人心呢。
等我大了一些,每次看露天大电影,就和玩伴儿范春燕相约一起去了。我们去的早,选正中央的位置坐下,还为我们的母亲各留有位置。
那个年代,人们的文化生活太少,以至于对露天大电影有了深刻的情结。后来,应村民要求,冬闲时,也来放映了。天寒地冻,也挡不住热情。村里的男女老少穿着大棉鞋、大棉袄、二棉裤……又聚到村东头儿生产队门前的大道上……
看了许多年电影,电影的名字未记住几个。问其他村邻儿,他们也纯朴地笑着,说:“没记住啊,只看热闹了!”
小屯儿里曾有人编了一段儿有意思的民谣:屯老二进城,腰扎麻绳。看场电影儿,不知啥名儿。
这段子不知是谁编的,却在小屯儿里传了几十年。直到不再放映露天大电影了,这个段子也逐渐被遗忘了。
露天大电影,是孩子们的最爱,是全村儿人的最爱,它是全村人的文化食粮。
在那个年代,它俨然成了我们的奢侈品。它打开了一扇窗,一扇与外面的世界对接的窗。
难忘露天大电影带给我们的欢乐!
(管子的原创作品,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