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篇07 孟光:举案齐眉甘苦相随 ( 下)

“千古大美女人”系列之贤妻篇

孟光每日纺纱织布,洗衣缝补,梁鸿白天在地里干些农活,晚间则是挑灯夜读,或两人探讨学问,或夫妻弹唱。小日子倒是怡然自得,两人就如神仙眷侣。

一天,吃过晚饭,梁鸿正要去书房,孟光却一把抓住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梁鸿发现妻子的神态有点异样,不解其故,关切的问:“爱妻,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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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光顿了一下,低声说:“记得结婚之初,夫君说想遁世隐居,而今半年过去,却不见丝毫动静,莫非夫君还有入仕之心吗?”

梁鸿猛然惊觉:“我只担心爱妻无法适应山野生活,故而迟迟未动身。”

孟光摇摇头:“乐随夫君隐居山野,清净就好。”

梁鸿看着爱妻,半年多了,妻子已俨然一个农妇,完全没了富家小姐的气色。他说:“好啊!

我们今宵就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就离开,此处无甚留恋。”

说罢,夫妻两人立即收拾行李,忙了一个通宵。当东方刚露鱼肚白,两人就背着大包的行李,静悄悄出发了。经过三日的风餐露宿,孟光脚趾都磨出了水疱,终于到达了霸陵山中。在夕阳的余辉里,一片湖出现在眼前,一块巨石依山傍水,还有一片竹林,真个幽雅之地。孟光刹时忆起曾经的梦,湖是梦中的湖,竹林亦是梦中的竹林,她停下脚步,对梁鸿说:“此处甚好,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好似来过。”

梁鸿也觉得好熟悉的场景,但却不知在哪见过。于是,夫妻俩就此驻足。依傍一块巨大的岩石,他们砍了一些树枝,割了一些茅草,搭建了一个暂可遮风避雨的简陋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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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在草棚旁边开辟了一块土地,种了一些蔬菜、小麦等农作物。白天,两人一起劳作,梁鸿挑水,孟光就浇菜;梁鸿锄地,孟光就栽种。有时孟光在家纺线织布,或在家做饭。

夜晚,梁鸿在火边,就着松油的微光,或诵读经书,或赋诗作文,或弹琴自娱;孟光在一旁缝衣纳鞋,或夫弹妻唱。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夏日的傍晚,仰望星空也别具风味。

一年过去,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两人自在逍遥的生活被打破了,世外桃源的日子也消失了。夫妻俩隐居此山的生活终于被外人知道,昔日平静、恬然的日子再也无法保持,经常有人慕名前往寻找他们;有人借故请教经书中的疑难问题;有人去询问为人处世的哲理;有人则请梁鸿出山做官,更有人怀着好奇的心理去观看他们的生活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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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的,夫妻俩就厌倦了这种人来人往的生活。两人商议再次搬走。这次的迁移比上次更艰难,

他们背着一岁多的孩子,以及大包的行李,每天根本走不了多少路。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出了潼关,再取道洛阳。

在路过洛阳时,他们看到了巍峨富丽的皇宫,也亲眼目睹了沿途百姓生活的艰辛,梁鸿感慨万千,写下了流传后世的《五噫之歌》:“陟彼北芒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阙崔巍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大意是:“登上高高的北邙山,噫!俯览壮丽的帝王之都,噫!只见宫室连云遮日,噫!看不见百姓的辛劳,噫!漫漫辽辽的宫殿,噫!”

没想到,这歌词被他人知晓,很快传到了朝廷,当朝汉章帝刘炟龙颜大怒,查明是梁鸿所写,立即传令各地官府捉拿梁鸿夫妻,欲治以重罪。在生死攸关时刻,夫妻俩不得不隐藏行踪,尽可能避开人多之地。经过半年多的苦楚,跋涉千里,终于到达齐鲁之地,他们找了一片土地,继续耕种,过着隐居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才两三年时间,他们的隐居之地又被人发现了,有好事之人汇报了朝廷。尽管岁月已消减了汉章帝的怒气,不如当初强烈,但内心深处并未抹掉仇恨。他希望梁鸿能到朝廷供职,则不咎既往,但梁鸿深知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个时刻冲冠一怒,人头就落地了。迫不得已,他与孟光再次打点行装,星夜兼程离开了齐鲁。当官府人员找到他们的隐居地时,却是人去楼空,不见了斯人踪影。

历经千辛万苦,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到了吴地。这次,他们不再隐居山林,而是依附于一个叫皋伯通的豪族世家,寄居于廊下小屋。梁鸿干着舂米的活儿,孟光则给主人家浆洗衣物等,以此养家。

皋伯通最初并未留意夫妻二人,只当是普通人家,找个活儿糊口而已。一天,当他路过他们的小屋,却瞥见孟光给梁鸿送饭,只见妻子恭恭敬敬地走到丈夫面前,低头不敢仰视,把装饭的盘子高举齐眉,请丈夫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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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情此景,皋伯通暗自大惊,心想:一个雇工能让他的妻子如此守礼,此人一定是个隐逸高人。对此,他既未伸张,也未刨根问底,而是不动声色的,给他们一家重新作了安排,决计让他们搬进了条件较好的居室,并热情款待了他们一家大小。

而此时的夫妻俩,由于多年的奔波与劳作,体力衰退,不复以前的充沛活力。皋伯通也常关照夫妻二人,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夫妻二人的学问甚是了得,心中暗暗钦佩,不再让他们干体力活,而是让两人有更多闲暇时光。他也常让子孙们向夫妻二人请教学问。梁鸿也乐于传授,皋伯通也对外严守秘密,从不透露夫妻二人的任何消息。

没有了衣食之忧,二人利用宝贵的时光,潜心著述,梁鸿遗留下来的十余篇作品,都是在此期间完成的。篇篇都独具匠心,见解新颖,且都浸透着孟光的心血,透过文字的表面,可触摸到夫妻二人高洁的志向与品行。

尽管生活安稳,孟光亦在身旁精心照料,在著述的过程,梁鸿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临终前,梁鸿握着爱妻的手,凄然泪下,断断续续的说:“爱妻,自你嫁我,日子就不安稳,一直漂泊不定。如今,我要先你而去了,若有来生,我们再为夫妻,一定不让你再如此受苦了。”

孟光看着奄奄一息的夫君,安慰道:“夫君,这一生,有你相伴,人生无憾。虽历尽辛酸,但我们始终保持了做人的高标,足矣!愿来生再相知相随!”

梁鸿去了,孟光心中的灯塔倒了。在巨大的悲痛中,她安葬完夫君,不想再寄人篱下,谢绝了皋伯通的盛情挽留。她带着孩子,母子二人再次千里跋涉,回到了扶风老家。

在老家,虽也风平浪静,但孟光对梁鸿的思念日渐加剧。不久,她抑郁而终,与夫君相聚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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