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好女
一日,传来父母的信,拆开一看却大惊失色,原来家中母亲重病,催我赶快回去,鱼儿慌忙为我打点行装,送我至船头。
心急火燎地坐船,走了两日才到家中。到了家里,却见院子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家中凭空添了很多陌生的仆人,皆是忙忙碌碌,见了我,纷纷说:“少爷,恭喜恭喜。”我先是摸不着头脑,稍后也就猜测大概是中了进士带来的好处,心中一宽,只急着见母亲。
不料,只一月时间,母亲已瘦得剩了一把骨头,面容憔悴,满屋子的药味,见了我艰难露出笑容:“君儿,娘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中了进士,娘真高兴。”
我跪在母亲床前泣不成声:“孩儿不孝,让娘等了这么久!我应该一考完就回来的。”
母亲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哭,断断续续地说:“娘知道你是最孝顺的……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你一定要答应。”
我望着娘,点点头。现在,不要说是一个心愿,就是用我的命去换娘的生命,我也答应。
娘说:“孩儿呀,娘早已为你订了婚约,便是东桥秦家的姑娘,后日,你便和她完婚吧!”
我如五雷轰顶,脱口而出:“我已和鱼儿……”爹的脸色铁青,指着我怒骂:“逆子,敢顶撞你娘?”
娘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忙喂娘喝了一口水,娘眼里满是恳求,继续说:“孩儿,你就答应娘吧,娘不会看错的。秦家姑娘打小便知书达礼,聪明伶俐,才貌堪与你匹配,必不会委屈了你。”
我的心沉了下来,却不敢再多言。
爹强抑着怒气,冲我说:“你刚才怎么答应你娘的,你知道你娘怎么能病成这样吗?打小就把你像捧金子一样捧在手心里,费了我们多少心思?好不容易你中了进士,原指望你能光宗耀祖,却不想小小年纪便淫乱不才!”
娘不让爹再说,慈爱地拉住我的手,说:“孩儿,别怪你爹生气。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已时日不多,你就听娘一句劝,不要辜负了秦家姑娘,至于你信中所言的鱼儿,自古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过些时日,你带她回来,若我们看得中,就给一个良妾的位份,也算对得起她。”
爹却仍怒气冲冲地说:“你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原指望你读圣贤书,做个明白人,不想你却越读越糊涂了。一则,一个姑娘家,怎么不明不白的就和你到了一块儿?若是正经人家,能做出这种事儿吗?再则,秦家姑娘,是我和你娘早定好的,只因怕耽误你的学业,未曾告诉你。后日便是吉日,你们早点完婚,也算给你娘冲喜了!”
我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是好。上天为什么先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又给了我这么难的选择,不,我还能选择吗?
我机械地按照家里的摆布,迎娶了秦家姑娘,那天娘脸上难得地泛起了红光,奇迹般的硬朗起来了。鼓乐喧天,宾客迎门,众人纷纷说着恭喜的话,我却如泥塑木偶一般失魂落魄。
夜里,宾客散尽,室内新娘一身喜服,低头端坐。红烛高照,屋内一片刺眼的红色,我仿佛看见了鱼儿心中的滴滴血泪。我心里一痛,趴到书桌上睡觉,心里知道,对不起秦家的姑娘,但是却无法做到和她同床共枕。
盼了多少天,新娘却不是我想要的。心里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睡着了。忽然,有一双柔柔的手,为我盖上披风,我自梦中惊醒,拉住那双手再也不肯丢掉,惊喜的喊:“鱼儿”。
“成郎,我是玉儿。”我睁眼一看,正是我的新娘秦玉蓁,难为她自己掀起了盖头,一身红衣,光艳照人。
只见她芙蓉如面柳如眉,杏眼闪银星,鬟堆金凤丝,细看来与鱼儿倒有三分相似。
“玉儿,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赶快睡吧!”我惭愧地说。
“成郎,既然不舒服,还不快躺到床上?定是多日舟车劳顿,本没歇好,今天又是一天操劳。”玉儿快言快语,声音清脆,真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不好再推脱,只得和衣躺在床上,却再也无眠:“鱼儿,鱼儿,造化弄人,我终是做了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