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期的《奇葩大会》中,马东调侃一位写黄段子的选手说“我们就希望看见别人不好。”当然,这或多或少有节目效果的要求,但细想一下,貌似这并不是一句荒谬的话。
小时候,村里有个“伪单亲爸爸”,为什么叫“伪单亲”,因为他跟他老婆没有离婚,但是,他老婆在外面跟了一个大老板,每年还给他寄笔抚养费。虽然这个伪单亲爸爸没有工作,但却在当时是我们村过的最好的,至少,他们家有彩色电视。
伪单亲爸爸的儿子叫小丹,很喜欢跟我玩。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他,他总是很忧郁,不怎么说话,长的也不好看,但是,全村就他家有可乐牛皮糖。要不是为了有糖吃,村里肯定没一个愿意跟他玩。
只要邮差来村里给他爸爸信封,全村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会跑去他家,美其名曰说是为他打抱不平,其实多半是接着机会酸他两句,潜台词都是“吃软饭”。村里的男丁们倒不似婶婶们那样的虚伪,不过也眼红着他的“小悠闲”,动不动在他背后说着他老婆的“黄段子”。
有一天,村头开过来一辆黑色桑塔纳,我家在第一家,远远就看见尘土飞扬。那辆车就像一位风尘仆仆的僧人带着周身的金光从混沌中走来,说白了,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看见了车子之后两眼放光的自我感觉。
那车径直开到了小丹的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还算漂亮的阿姨,穿着一件黑色皮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搁现在俨然是一副明星打扮。果不其然,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聚到了小丹家门口。
“大家都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小丹的爸爸有些为难的向挤在车身边和门口的乡亲们说着。
“小丹爸爸,怕什么,有我们帮着你,这个女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就是,平时在外面偷人也就算了,现在都能明目张胆到这里来了哦,真是不要脸。”
“就是,以为给点钱就了不起啊,咱还看不上呢。”说着,还将身子坐在了桑塔纳的前盖上。
“下来,别坐在上面啊,坐坏了你赔不了。”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头发被发油抹的锃光瓦亮,看着像极了一个富态的包工头,也许就是。
“哎呦喂,真是狗眼看人低哦,不坐就不坐,老娘还不稀罕呢,还不知道这车上坐过多少女人呢,晦气。”说着说着,就看见我后家的张阿姨拍了拍屁股离开了车前盖。那男人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张姨有些蔫了似的往人群后面挤了挤。
小丹的爸爸把那个漂亮的阿姨带进了屋里,不一会出来问我小丹在哪,我跟接了圣旨一样赶忙去找小丹,发现他就在我家搭的草棚里逗蛐蛐。
“你爸叫你回去,你们家来了大老板了。”
小丹头抬也不抬,用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戳着半死不活的蛐蛐,我从没有看过他这样,全身散发着一种极其阴郁的气息。别看我平时耀武扬威的,遇见狠角就完全不知所措,索性赶紧离开草棚,一路跑还一路想,“死小丹,我要告诉你爸爸,你不听话。”
等我到小丹家门口,发现那个漂亮阿姨已经上了车,离开了。村里的大姨大妈们想要进小丹家的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那个女人不得好死”“狐狸精”之类的话。
“够了!你们笑话也看完了,话也讲完了,可以走了吧。”只见小丹的爸爸脸胀的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各位大姨们被吓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囔囔。
“你自己没用把气撒我们身上算什么男人。”
“就是,自己老婆带着男的来找你离婚,我们帮你才过来的,别人请我们我们还不去呢,真是不知好歹,活该老婆跟别人跑了,呸!”
就这样,人群才在一声声骂骂咧咧中散去。
我扒在铁门外面冲里面喊“小丹爸爸,小丹不肯回来,在那弄蛐蛐呢。”
“那就让他死外面吧。”
我没有把这句话带给小丹,怕他弄死我。
之后,小丹的妈妈就没有再寄过钱给小丹爸爸了,小丹爸爸也开始慢慢干点小散活来补贴家用,日子倒过的不如以前了。村里人也慢慢不再关注小丹家的情况,也就只是在茶余饭后聊聊这档子事情,竟没了之前的“热情”。小丹没有了牛皮糖,也没有人再跟他玩了。
前年回去,发现小丹家已经没有人了,问了问隔壁的婶婶,她说小丹跟他爸爸去了北方打工。“走了也好,省得被人瞧不起。”婶婶说完就回了家。
我看着破败的庭院,心里万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