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午一点，酒店包房内温度还没从昨晚狂热的气氛中冷却下来，但却显得有些凄凉，地面上到处是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味，还有一些呕吐的酸臭味。
余凯已经醒了，但神经好像中了酒精的毒，让他从内而外难受，加上环境中混杂的异味，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起身寻找垃圾桶，在垃圾桶干呕了好一会，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又回到床上，躺下。
床上颖儿睡觉的姿势特别奇怪，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余凯有些不舒服，顺手摆正了她的姿势，搂着她继续睡。
过了很长一会，余凯觉察到颖儿的身体异常冰冷，调整了一下姿势紧紧抱住她。但很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把她的脸扭过来，看到她脸色惨白，眼睛直盯盯地睁着，眼珠似乎要从眼眶里挣脱出来，嘴边还有未干的泡沫，脖子上有一块非常明显针眼留下的淤青，手脚也已僵硬，身体保持着最后挣扎的姿势。
余凯吓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好像被什么力气一把拽到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一阵敲门声，余凯吓得赶紧向门口跑去。
“凯哥，还抱着你的小女友睡呢？虽然今天是你成年后的第一炮，但也不能过度，得注意身体。”话音说完，又传来很多人的笑声。
余凯听到笑声，停住了，脑海里回响着“不能让别人知道”，然后慢慢往后退，突然踩到地上的空酒瓶，一下摔倒在地，发出一阵酒瓶碰撞的声音，他赶紧去扶正在滚动的酒瓶，屏息听门外的动静。
“没事吧，凯哥？”
“没······没事。”余凯的声音很小，还有些颤抖。
门外一阵沉默，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凯哥，你没事吗？”
“没事。”余凯似乎更加清醒了。“你们不用管我。”
“你打开门啊。凯哥！”
“滚蛋，你们赶紧滚蛋。”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这个时候他渴望有人在身边给他出主意，但他不能确定如果有人知道这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你怎么啦？”
“我让你们滚蛋！”
门外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对话，说完他们无趣地离开了。
过了很大一会，余凯确定门外没人后，才起身走向床前，然后拿着空酒瓶试探性地观察着颖儿，很快他就确定眼前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一刻余凯正想该怎么办，大脑正在进行飞速运转，快到所有思绪都逃离了大脑，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余凯狠狠 抽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拽着自己的头发，又往头上狠狠敲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今天是我18岁的生日，如果被人发现了这具尸体，我的人生就毁了，一切都让我搞砸了。”
余凯本能地把房间反锁，又把房间所有能搬动地东西都堵在门口，防止别人破门而入。等他把门堵好的时候，开始意识到其实这些都是无用功。在确定这是一具尸体时，他就清楚地意识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到时所有人都会去找她。他现在所有拖延时间的做法无异于自我惩罚，让自己的内心饱受煎熬，但似乎也没有其他方式能让自己良心得到宽慰。
他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独自面对这具尸体，他从小就对死人充满了恐惧。
“我知道了···对，对···”余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起身，“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不会被别人发现。”
他又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能装得下尸体的东西，但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这样的东西。他只好开门去外面寻找，就在他把门口所有障碍都清除后，突然意识到要先把尸体藏好，他用被子把她包裹好，但由于尸体的姿势，让人一下就注意到了，他又继续在房间寻找能藏得下尸体的地方。找了一圈，只有衣柜里能放得下这具尸体。他把尸体放进衣柜里，等关上衣柜门，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把被子塞进衣柜里，把尸体藏好。
在准备打开门时，他又把房间细细检查了一下，生怕有什么细节让人发现。他把桌子上吸食毒品的工具塞进装尸体的衣柜里，再把桌子上散落的白色粉末擦拭干净。
等一切都处理好后，才开门出去。就在他打开门后，吓了一跳，此时保洁员正在套房客厅收拾卫生。
“你在这干嘛？”
“早上好，先生，我把房间打扫一下。”保洁员看了一下，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继续干活。
“谁让你进来的？”
“你朋友，他们走前让我来收拾一下。”
“你进来多久了？”余凯控制住心里的惊慌。
“他们走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那你刚才听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
“这个房间里吗？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需要我现在去打扫一下吗？”
“不用！”
“对了，刚才有人给你送来了这个，他挺急的，一定要我交给你。”保洁员拿着精心包装的盒子。
余凯接过盒子，仔细检查了盒子，盒子上是直播大电影《成人礼》的海报，海报上有两个人的剪影照片，余凯一眼就认出其中男生的照片就是自己。
“这是谁送的？”
“不知道，一个男人，年龄不大，带着个头盔，没看清长什么样。他说一定让你看里面的东西，好像要你接一个电话。”
“我知道了。”
保洁员说着话，手里一直没有闲着，很快就把酒瓶和一些食物残渣装进了垃圾袋里，拿到了套房外。
“现在我去把你房间收拾一下。”
“不用了。”余凯应激性的反应，吓了保洁员一跳，“等会如果需要，我再叫你。”
“好。”保洁员拿着自己的工具离开了。
“对了，能给我几个你手里的垃圾袋吗？”
“这个吗？”
“对。”
“你要这么大的垃圾袋做什么？再说我们这些都是有规定的，不能·······”
余凯有些不耐烦了，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给她。
“你拿着这些钱，再去买一些，不会有人知道的。”余凯检查着垃圾袋，“还有没有大点的箱子。”
保洁员已经有些心动，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接过钱。
“什么箱子？要装什么？那种桶可以吗？”保洁员数着钱，“我去给你找来看看。”
余凯已经开始搜寻保洁员的工具箱了，但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没事了，你先走吧。”
“这里就这些垃圾袋了，你要用多少？”
“都留下吧。”
保洁员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垃圾袋全都留下了。
“千万不要让我们经理知道。”
余凯不等她说完就迅速地关上门，并从里面反锁。
他拿着垃圾袋来到自己房间，试了试垃圾袋地大小，正好能装得下尸体。他把垃圾袋套在一起摆好，准备把尸体抬出来，在抬前又非常谨慎地检查外面的情况。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才把尸体从衣柜里搬出来，装进垃圾袋。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铃声，吓得余凯慌慌张张地把尸体重新搬回衣柜里，把衣柜门牢牢地关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铃声停了好大一会，在确定外面没人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时铃声又响了，声音的来源最终被锁定在包装盒里，余凯打开包装盒，里面有一个正在震动的手机，一个车钥匙，一个袋子，还有一张邀请函：
尊敬的余凯先生：您好，您已经被挑选为直播电影《成人礼》的主演，现在需要您按照给的指令完成任务。非常感谢您的参与。
余凯拿着邀请函，没有看明白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他把邀请函扔在盒子里，然后拿起袋子。在他打开袋子的瞬间，袋子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结实的行李箱，行李箱的大小正好能装得下尸体。
“天助我也！”余凯发自内心地感慨。
他迫不及待地把尸体装进行李箱，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但被他忽视了。这时手机突然开启了投射功能，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段视频，视频内容正是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
一帮人正在给余凯过十八岁地生日，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嬉笑游戏，整个场面非常混乱。但过了没多久，余凯拉着女友颖儿来到房间，颖儿拿出了一包毒品。余凯和颖儿的眼睛都亮了······
视频的进度条在一秒秒的移动，里面每一帧的画面都勾起了余凯的回忆。此刻他瞳孔放大，已经看不清视频的内容，全靠大脑中的记忆，回放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2
余凯赶紧关掉手机的投射，在房间内寻找监视镜头，根据投射画面角度分析，最终确定是房间内电脑的摄像头拍下的。
余凯心里充满了恐惧，他拿着手机准备报警自首，但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他现在已经成年，如果报警，很有可能今后余生都会在监狱度过。
这时手机又响了，号码是一个虚拟号。余凯忐忑不安地接听电话，对方是一个男人。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听电话？”男人语气非常强势，“现在你要配合我，要不然我就会把你的事情公布出去。”
“可是，你要我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马上带上你女友到我们给你准备的车上，车就在地下停车场，你一出电梯门就能看到。到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说接下来怎么做。”男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余凯任何提问的机会。
此时余凯大脑飞速运转：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反正现在他已经知道所有真相，如果想要告发，他就不会费尽心机做这些事了······
余凯最终选择相信他，于是他来到衣柜前，快速地把颖儿的尸体装进行李箱。他又把房间一切与颖儿相关的衣物和吸食毒品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正好能把行李箱填满而不被人发现。
他又拿着毛巾把房间内的桌子和床都擦了一遍，生怕留下可疑的东西引起别人的注意。等他检查好一切，先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后，他才把挡在门前的障碍物移开，然后拖着行李箱出门。
正在关门的时候，保洁员来到他身后，说：“出门啊。”
余凯吓了一跳。保洁员看到他的反应，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干嘛啊？”余凯赶紧检查行李箱有没有露出痕迹，确定没有被发现后，他的态度才发生转变，“你找死啊。”
保洁员看到他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想要帮你打扫房间。”
“不用了，告诉你们的人，在我没回来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我房间。”余凯虽然已经检查很多遍，确定房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还是担心有人会进入他的房间。
余凯关上门，拖着行李箱快速进入电梯，这时电梯里进来了一家三口，其中一个小女孩被行李箱上的图案吸引了，一直玩弄行李箱。余凯则尽量挡在行李箱前面，阻止小女孩。余凯的不友好，吓到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当场就哭了起来，她妈妈赶紧把她抱起来，打量着余凯。余凯注意到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暖。
“没事，宝贝。”妈妈哄着小女孩。
“对不起。”
“没关系，等我上学的时候，我就有包了，我爸给我买。”小女孩一脸天真地说着。
余凯觉得很羞愧，他低下头，害怕他们看清自己的脸。余凯通过电梯反光看到小女孩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他内心受到了自我谴责，觉得自己烂透了。
很快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余凯等他们离开后，才下电梯。在电梯门口真的停了一辆车，他拿钥匙按了一下开锁键，车子有了反应了。他看周围没有人，快速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反复试了几下，确定后备箱完全被锁上后拿出手机，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我到了。”
“已经给你一个位置，三十分钟到达那个位置。到时给我打电话。”
余凯注意到车的显示屏上已经有了一个位置。
“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事，你就会没事。”
“可是我没有驾驶证，还不能开车。”
“我知道你会开车。不要让交警抓到你。”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到了我再通知你。”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余凯坐上驾驶座，然后把手机放到手机架上，这时手机上的O直播APP自动打开了，并开始进行直播，直播房间名字是直播大电影《成人礼》。余凯想要关上APP，但APP好像被锁定了，根本操作不了。他只好启动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
就在停车场的出口，几辆警车拦住了一辆改装车，警察已经对改装车司机发出两次警告，让司机下车接受检查，但司机一直不肯下车。
余凯也非常紧张，开始祈祷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他准备悄无声息倒回去，从别的出口出去。就在这时，余凯的车窗发出响声，一名警察敲了敲他的车窗，示意余凯下车接受检查。余凯不知如何是好，没注意脚还踩着油门，车子还在移动。警察开始向余凯发出警告，使劲拍打车窗，余凯这才意识到车子还在移动，他赶紧踩住刹车，把车窗放下来。
“下车！”警察的语气非常坚定，容不得余凯拒绝。
“对不起！”
“下车！把你身份证，驾驶证拿出来。”
余凯心里非常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待在车里并没有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驾驶证。
“我说的你听见了吗？下车！身份证！驾驶证！”
现在已经没办法隐瞒了，只有自首了。
“对不起，我······”
突然一声油门声，前面的改装车加速撞向警车，逃走了。
警察赶紧警戒起来。
“赶紧离开这里。”这个警察示意余凯离开，然后开车去追那辆改装车了。
余凯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但求生欲迫使他赶紧加油门逃离这里。这时他看到从改装车上掉下来的一张海报，海报上写着直播电影《成人礼》。
改装车的速度很快，警车紧追其后，警鸣声在整个城市里此起彼伏。
现场还留有几位受伤的警察和两辆被撞毁的警车。但他们也不想过问余凯了，只是尽快恢复现场的交通，并等着救护车。
3
O直播公司内所有工作人员忙得热火朝天。有专门的团队对余凯直播的内容进行剪辑，还有一些人来维护直播间的正常运行。
现在直播所呈现的画面基本上跟电影没有区别，APP上围观的观众越来越多。
这部电影没有做任何的宣传推广，但似乎突然之间就火起来，所有人都在讨论它。或许是出于对别人生活的猎奇，很多人放下手上的工作参与讨论。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达到了100万了。O直播的CEO陆明并没有一点喜悦的表情，他把技术总监陈东叫到办公室。
“我们的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在线100万了。”陈东脸上还带着被技术部门同事传染的兴奋，他把手搭在陆明的肩膀上，“兄弟，我有预感，这下咱们会做一个爆款内容，咱们平台就起来了。”
陈东看着心神不定的陆明，脸上兴奋的表情有些收敛。
“你怎么啦？”陈东用手让陆明脸上有高兴的表情，“你不高兴吗？”
“我不想做了，我们需要赶紧把这个直播停了，O直播也不要再做了。”
陈东一脸惊愕，看着陆明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刚才没听错吧？你不想做什么了？”
陆明看着陈东的眼睛，突然不知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为了它付出了所有，可是······”
“那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陈东情绪有些激动。
这时陆明的手机响了一下，陆明全身颤抖了一下，眼神中有些惊慌失措。
“你今天怎么啦？”
就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直播间的人数马上从100万涨到了400万，办公楼掀起一波又一波兴奋的尖叫声。
“我们做这个平台有多难，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只需要一次机会，一次就够了，为什么退缩，我不明白？”陈东有些激动，嘴里涌出一堆话要说，但看到心神不宁的陆明，还是忍住了，“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开心点。”
陈东离开办公室，又回到工作区域，加入到兴奋的海洋里。
陆明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有一行字。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到，别耍花样。”
余凯按照导航的路线来到目的地。这是一座高档小区，安保非常好。在进入停车场时，保安把他拦下，开始核实余凯的信息，并询问余凯要找谁，有没有接领人。所有问题都让余凯不知如何作答。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没有接领人，根据规定，我们不让进的。”
余凯注意到手机上正在直播。但为了尽快进入小区，他把手机上的位置让保安看。“我要去这个地方。”
保安看着地址，继续确定余凯的身份。
“你先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这时值班室的电话响了，保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回来。
“在这做个登记，就可以进去了。”
余凯登记好，然后开车进去。并很快找到一个车位。在他准备下车的时候，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对方要求他拿一个有自拍杆的手机，而手机上的O直播又自动开启了，直播画面是车上其他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他开始寻找摄像头的位置，这才发现车里藏有很多摄像头。突然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有没有细节暴露。周围的摄像头像是太阳一样，灼烧着他，顿时让他汗流浃背。
现在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继续赶往指令的地点。
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座独立的小别墅。余凯知道这里的行情，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住在这样房子里面。他鼓足勇气去敲门，过了好久才听到一些动静。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子里传来。
余凯注意到了直播间的评论，飞速的更新，他根本看不清评论的内容，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很快评论就消失了。
“你是谁啊？”一个女人打开一条门缝，女人好像刚睡醒，头发还很凌乱。
“你···你好，我是···”余凯不知该怎么接话。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余凯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好久选择继续敲门。
又过了很久，还没动静，余凯正准备求助给他指令的人，这时门开了。
“你要干嘛？”
“这是给你的。”说着余凯把装有《成人礼》海报的袋子给她。女人接过袋子，又狠狠地把门关上，余凯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他拿着电话，准备把完成的进度告诉给他指令的人。这时门又打开了，从房子里蹦出一个活泼的女孩，明显看出她进行了一番打扮，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
“你好，我是娇娇，非常高兴认识你。”娇娇的声音非常甜美，态度也非常和善，跟刚才的态度完全不同，“这是在直播吗？已经开始了吗？这么快？哇，观众已经快600万了。”
娇娇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来拿吧，我知道怎么拍好看。”说着娇娇已经从余凯手里抢过手机，“走吧！”
“我在等一个消息。”
“上面出现了一行字，‘要我们回到车里。’”
余凯看到屏幕上的字，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
手机屏幕又出现一行字：你的任务才刚开始，回到车里！
“我们走吧，车在哪？”娇娇已经迫不及待了。
“跟我走。”余凯带着娇娇回到车里。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车。
“哇塞，这是你的车吗？还挺酷的。”
两人都上车了，这时直播画面切换到了车里的摄像头，娇娇通过画面的角度，找到了摄像头的位置。
“这些是广角镜头吗？怎么感觉拍出来有些变形了。我妆都没化好，上镜有些不好看。”娇娇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表现非常兴奋，“接下来我们去哪？”
与娇娇不同的是余凯则是一脸阴郁。
这时手机又发来了一些信息：去瑞斯酒店。
余凯启动车子，在导航上输入瑞斯酒店。
“这是什么电影？有没有给剧本？”娇娇说着，眼睛不离手机屏幕，她在寻找最美的角度。
“没有。”
“啊，完全按照他们给的指示拍吗？”
“嗯。”
“还挺刺激的。直播间那么多人，怎么看不到评论啊？这都是机器人吗？”
余凯心里非常复杂，不想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娇娇清了清嗓子，开始哼唱起来，虽然她一直找不到调，但声音还很甜美干净，反而有另一种味道，让人百听不厌。
“还是看不到评论啊？”娇娇渐渐失去了兴趣，唱歌也没有那么卖力了。
另一边，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达到900万了。O直播所有工作人员都像打鸡血一样拼命工作，他们要创造一个奇迹，创造新的记录。
陆明还是心思重重，一直看手机。
娇娇差不多唱了九首歌，车就到瑞斯酒店了。
“又来信息了，”娇娇叫起来，“他要我们在酒店大厅的咖啡厅等着。”
余凯和娇娇下车，娇娇一直拿着手机进行拍摄。余凯找到一个位子坐下。
酒店大厅的一个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新闻内容是一辆改装车冲进步行街，撞到了十几人，目前具体死伤人数还不清楚。警察已经赶来处理事故现场。
余凯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正是出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那辆改装车。记者根据现有资料找到这辆车的司机，正是前段时间身陷肇事逃逸官司的富二代。当时因为一个路人不小心撞到他的车，他就开车撞死了那个路人，当时引起了非常大的社会轰动，但后来因为他爸花了很多钱，又因为当时他还未成年，才让他逃过牢狱之灾。昨天正好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看完这条消息，余凯倒吸一口气。
“发信息了吗？”余凯问道。
娇娇点了一下消息栏，没有更新消息。
“没有。”
“他们为什么会选你。”余凯充满疑问。
“我吗？我也不知道。”娇娇看到服务员走过来，“服务员，麻烦你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你要喝什么？我请客。”
“我不喝。”
“真的？”娇娇再次跟余凯确认，然后对服务员，“就一杯卡布奇诺，麻烦快点，谢谢。”
服务员下去了。
“从一开始你就一脸不开心，挺闷的，也不说话。”娇娇把摄像头对准了余凯，“接下来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让观众来认识认识你。”
余凯突然有些不适应，想要躲开，娇娇拿着手机追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上几年级？”
这时服务员过来，把一个盒子放在他们面前。
“打扰一下，这是那位先生让我给你们的。”服务员指着前台的方向，但前台已经没有人了。“人呢？他让我把这个盒子给你们，说是有任务。”
“谢谢。”余凯接过盒子，然后打开，吓了一跳，赶紧把盒子合上。
“什么东西？”娇娇凑到余凯身边，但余凯并没有把盒子打开，服务员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余凯慢慢打开盒子，向娇娇展示，盒子里面有一把枪和一张房卡。
4
这时又发来一条指令：在15分钟内，到8521房间把房间内所有人的身份证，护照，钱和机票拿到手。
“这是要我们抢劫吗？”娇娇巡视四周，才敢小声说，“这是犯法的吧？”
余凯也不知该怎么办。
“我们想的太多了，这本来就是拍电影，我们所做的一切应该是他们安排好的，所以不必担心。”娇娇自我安慰道。
余凯欲言又止，看着房卡。
“又来信息了，他让你用手机记录整个过程。要不然你知道后果！”娇娇把手机给余凯，“什么后果啊？”
“我们走吧，带着东西。”余凯把盒子给娇娇，“你拿着。”
“你在开玩笑吗？为什么是我？”
余凯没有再解释，带着娇娇坐电梯。有两个警察想要坐这趟电梯，余凯赶紧把电梯门关上，并没有等那两个警察。等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余凯直接关机，问娇娇：“现在一定有很多人看着我们，刚才你直播的时候，有没有说出我们的行动？”
娇娇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又不能确定自己当时说没说出来，她只是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摇头是没说还是忘记了，让他去理解吧。
手机自动开机，并发出几条信息铃声。余凯并没有理它，继续跟娇娇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句话，都要谨慎一些。如果有一点差错，都会非常麻烦。”
娇娇有点被余凯严肃的表情吓到。手机屏幕开始发出警报声，并投射出了几张余凯和女友吸毒的照片。
“这是什么？”娇娇看到了手机投射的照片。
余凯也注意到了，赶紧把手机藏好。
“明白了吗？我不想被警察抓住。”
娇娇点了点头。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余凯重新打开直播。
“对不起，刚才电梯的信号不好。”余凯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但他还不确定直播间观众有没有上线。
余凯和娇娇走出电梯，并很顺利地找到了8521房间。
“是这间房间。”娇娇手一直握着盒子里的枪。
余凯拿着房卡，准备开门，对娇娇说：“你准备好了吗？”
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咬着牙点了点头。余凯用房卡把门打开，悄悄地进去，然后把门轻轻地关上。
房间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房间笼罩着女人的娇喘声，通过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正骑在男人身上来回动的轮廓。
“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这是床上男人的声音。
“等我把我女儿的事处理好，我去找你。”女人说完，俯下身子开始亲吻他。
余凯和娇娇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娇娇认出了这个声音，情绪有些波动，不小心撞倒了身边的一个箱子，发出了声音。床上的人一阵忙活，女人赶紧趴下来，藏进被窝里，男人则找一件睡衣穿上。
“打···打劫！”此时娇娇并没有准备说这句话，但因在脑海里排练太久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你们是谁？”床上的男人非常愤怒，打开灯的开关，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娇娇从袋子里掏出枪，手还在哆嗦，说道：“不要动。”
“娇娇。”女人在被窝里认出了娇娇的声音。
“妈，真的是你？”
“这是娇娇啊。”男人的语气变了，“我之前见过你，当时你还小。”
“他是谁？”娇娇拿枪指着男人。
“你听我解释。”
“为什么这样做？”娇娇已经愤怒到失去了理智，把枪对准男人，“我爸那么爱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要！孩子，是我的错。你不要做傻事。”妈妈近乎在哀求，“你冷静一下。”
愤怒的情绪已经充斥着娇娇的大脑，手在扳机上哆嗦着，随时都可能开枪。
余凯把手轻轻放在娇娇的手上，慢慢把枪拿过来。
“冷静一下，我们是有任务的。”
娇娇情绪突然崩溃，抱住余凯失声痛哭起来。
“把你的身份证，护照，飞机票和钱都拿出来。”余凯用枪指着男人。
“好好，我这就给你，你不要激动。”
男人从衣服里拿到钱包，把身份证和护照交给余凯。
“飞机票我还没取出来。钱在那个箱子里。”
女人已经穿好衣服，走向娇娇。
“不要动！”余凯拿枪指着女人。
“娇娇，你能原谅妈妈吗？”
娇娇并不想搭理她。
余凯接过身份证和护照，核对了身份证和护照的信息，确定无误。
“是谁让你们来的？”男人问道。
余凯并没有回答他。男人注意到余凯拿着手机在录视频。
“你手机录的视频能不能删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这不是录视频，是在直播。”
“直播？！”男人非常惊讶，“那么说现在有人在看？”
余凯点头。
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把脸捂住，趁机来到余凯的身边，试图抢过手机，他的手还没摸到手机，就被余凯拿枪抵住了头。
“不要动！我真的会开枪的。”
“我看你还年轻，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知道，但如果你敢动，我就会开枪。”
“冷静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马上就走。”余凯拉着娇娇准备走。
女人冲过来，拉着娇娇的手，说：“娇娇，不要走，好吗？原谅妈妈······”
娇娇眼中充满了愤怒，一把把妈妈的手打开。
“我没你这个妈妈。”
余凯和娇娇离开房间，快速地乘坐电梯下楼。妈妈紧跟其后，但还是没赶上他们乘坐的电梯，这时旁边的电梯到了，她和男人乘坐电梯去追他俩。
娇娇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内心世界早已崩塌，思维还停留在宾馆房间，靠想象在与母亲对峙。她想一万种理由来帮母亲辩解，说服自己原谅她。
“你还好吗？”
娇娇看着余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突然瘫倒在余凯的怀里。这时电梯门也打开了，余凯赶紧抱着娇娇离开瑞斯酒店。
这时，有几辆警车赶来，余凯赶紧躲在墙后面，等警察进酒店时，他们才快速进入车里。已经有警察通过直播注意到了他们的行踪，并开始在停车场寻找他们。
娇娇妈妈和男人从电梯出来，正好遇见警察。酒店大厅一阵混乱，男子在逃走的过程中撞碎了一件大的瓷器瓶。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男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警察并没有跟他有过多交流，显然是冲着他去的，娇娇的妈妈没有看到娇娇的身影，则表现得很平静，警察也给她留了体面，没有太为难她。
另一边男子则大喊大骂，完全失去理智，三四个警察才把他按住，男子则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娇娇妈妈看到此时的男子，感到非常失望，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娇娇目睹了警察抓人的全过程，她想要去救妈妈，但车门被锁上了，她根本打不开。
“妈！把门打开！把门打开啊！妈！”
几个警察正通过手机直播寻找余凯车子，并在保安的参谋下锁定了余凯的车子的位置。
余凯并没有听她的，启动了车子赶紧离开这里。
警察看着车子启动，赶紧通知其他警察到路口进行拦截。但等他们在路口设下路障时，余凯的车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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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的观众马上就突破2000万了，现场所有人都强忍着兴奋的情绪，等着屏幕上数字突破2000万的时候，再集中爆发，他们一边工作，但眼神像是被屏幕吸引着，只要有任何空隙，他们的目光一准瞄向屏幕。
公司前台匆匆忙忙过来，敲了两下陆明办公室，还没等里面回应，她就推开门进去了，没有看到人，她又去办公区域找到陈东。
“见陆明总了吗？”
“什么事？”
这时一队警察进来，他们控制了整个公司。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警察队长说道。
“你好，警察同志。”陈东迎过去。
“你是负责人？”
陈东看了前台一眼，然后对警察说：“目前是我在负责。”
“你们涉嫌参与一起有预谋的犯罪，现在马上停止这一行为，并配合我们找到涉及此事的人员。”
“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提供平台，里面的内容是平台上的用户在做。”
警察来到工作区域，让工作人员停止手头工作，关闭直播程序。有些工作人员为了能看到屏幕的数字到达2000万，他们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期间也跟警察发生了一些冲突，但警察强行把他们带离了工作区域。警察切断了O直播的服务器，直播程序瞬间瘫痪了。
在场的所有工程师都非常遗憾，因为他们可能错过了职业生涯最辉煌的时刻。
娇娇的情绪还没恢复过来，她用力拍打着余凯，余凯尽力保持车的方向不变，但为了安全，他还是靠边停车了。
“你什么都做不了，当时让你下车只会增加麻烦。”
“都是你，要不是你，他们不会来抓我妈，是你把警察带来的。”
“你冷静一下！”余凯几乎吼出来，车里瞬间安静了，“我根本不知道警察会来，如果知道他们来，我就不会拿枪抢劫了。被他们抓住，我也完了。”
娇娇眼里包着泪，强忍着哭，一脸的委屈。
“是你的直播把警察引来的。”
余凯注意到O直播软件已经停止了。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他们就是想要抓你妈，所以让我找到你，用直播把警察引到你妈所在的酒店，即使我们不去，警察也会去抓你妈的。”余凯拿出男人的护照，“在宾馆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是钱根生，我们市市长，前几天爆出他因贪污受贿被通缉，你妈也牵扯其中。”
“你在骗我，我不玩了，我要下车。”
“我们现在谁都走不掉，我们都被控制了。”
这时警车上的灯像闪电一样侵占了整个城市的天空，警鸣声也是此起彼伏在城市当中回荡。余凯警觉起来，启动车子。娇娇见状，赶紧拼命开门，但车门已经被死死锁住了。她用力拍打车窗，试图敲碎玻璃。
“不要再闹了！”余凯命令她。
“放我下去！”
“听见了没有，我叫你不要再闹了。”余凯一把把娇娇拽过来，但娇娇还在吵闹，余凯一巴掌打在娇娇的脸上，娇娇顿时老实了，恶狠狠地瞪着余凯。
“你居然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余凯已经把车开到了郊外，见没人跟来，才停车。他一把抓住娇娇，怒吼道：“我告诉你，现在你妈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没有人再惯着你了。以后你不要再耍大小姐脾气了。”说着余凯拽着她的胳膊下车，拿绳子把她绑了起来，扔进后座。
“你配合我一下，好不好，只要我没事了，我就会放了你。”
娇娇还是恶狠狠地看着他，朝他吐了一口。余凯只好拿一块布塞进她嘴里。娇娇虽然不能说话，但还在一直挣扎，过了不一会，她就累得动弹不了了。
O直播仍然处于瘫痪的状态，没有直播，警鸣声像是迷路了一样，离他们越来越远。余凯给发指令的人打电话，但对方一直处于占线的状态中，他内心非常着急，但转念一想他又放松下来，或许永远接不到指示更好，可能已经通过了考验，一切平安大吉。当他想到车后备箱的尸体，心里刚涌动的欢喜瞬间被湮灭。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手机响了。余凯马上接听。
“现在娇娇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让她走了。”
“那我呢？”
“你还有一个任务要做。把她放下。”说完电话挂了。
余凯看着被扔在后座的娇娇，非常认真地说：“我现在给你解开，你不要再闹了。”
娇娇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真给你解开，你就可以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娇娇依然没有反应。
“我真的解开了。”说着余凯开始把娇娇嘴里的东西取出来，娇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再把你身上的绳子解下来。”
很快余凯就把绳子取下来了，但娇娇的平静让他有些惊讶。
“你没事吧？”余凯看到她手臂上有两条血印，但娇娇依旧没有反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没办法，所以就······我不想被警察抓走，你能理解我吗？”
“我知道。”娇娇说道，“我不怪你。我知道我没办法做任何改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觉得有我妈在，她是我的神，我想要什么，她都能满足我。从小我就拥有别人永远都体会不到的优越感。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的世界塌了，我妈给我构造的世界，我的象牙塔。”
突然一阵敲车玻璃的声音，余凯立马警惕起来，他慌张地找到枪，做好开枪的准备。
“谁？”余凯紧张地话都不会说了。
“你把车移一下，我们的车过不去了。”一个操着浓厚方言的男人的声音。“你车把整条路都堵死了。”
“什么？你说的什么？”余凯没有听懂一个字。
“我们赶着回家。你们把车停这干什么？”依旧是难懂的方言。“把车门打开，下车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下车。”男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余凯听懂了这句，非常警惕地把枪对准了男人。突然一声喇叭声，余凯吓得神经高度紧张起来，神经像是通了高压电一样，让躯体很多器官不听使唤，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赶紧检查枪在刚才的喇叭声中有没有走火。
“他让你把车挪一下，你挡他的路了。”娇娇说道。
余凯放松警惕，并没有下车，甚至都没开车窗看清车外的人的模样，他把车开走了。
余凯一直通过反光镜看着男人的举动，车外的男人骂了很久后，拿出手机，打着电话回到自己的车上。
娇娇突然大笑起来，说：“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6
陈东想知道警察正在做什么。他想要出去与警察做进一步的沟通，但被警察拦在外面。陈东完全不知道警察在里面做什么，自己又能做什么，此时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走来走去。
这时警察队长李启明过来。
“你跟我来一下。”说着，李启铭带着陈东来到一个没有人的会议室。
“我需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发起的？你对这里面的事知道多少？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东此时表达的任何观点都会像蝴蝶效应一样，会对另一地方的一些人的境遇带来巨大的改变，他像是踩在钢丝上，说的每句话都非常谨慎。
“不知道。”或许这句话是最完美的回答。
“真的？”李启铭带着疑问，再次确认，“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个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技术总监，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平台，但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平台上的合作者，我们不参与他们的创作。”
“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是你的合伙人发起的。”
“这项目是他发起的内征集，但里面的内容还是平台上的合作者发布的，我们并不参与内容讨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李启铭明显感觉到了他刻意回避一些事。
“怎么可以找到陆明？”
“这个时间点，估计很难找到他。我知道他是一直待在公司里，没有特殊的事，他是不会出去的。现在他不在公司，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那两个小孩呢，怎么定位他们的位置？”
“只要打开O直播，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李启铭带着几名技术人员又回到办公区域，让他们打开O直播，但要求直播间不要对外开放。技术人员有些为难，但还是配合警察进行操作。
陈东拿出电脑，开始连接陆明可能出现的位置的摄像头，陆明家，他父母家，女友家，车里都没有发现陆明的身影，他有些失望。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车已经不在公司附近了，他感到有些奇怪，然后查看了车的位置，GPS定位在一个偏僻的地区，而余凯正在往这个方向走。陈东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了很长时间，余凯确定没有人跟来了，才停车。
“刚才那人给我打电话，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娇娇看着车外的环境，现在他们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外。
“你把我放在这里吗？”娇娇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一样，异常平静，“你把我送回去。”
“我不能。”余凯说道，“我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要处理。”
“那就先把你的事处理好，再把我送回去，或者送到有人的地方。”
余凯看着周围的环境，犹豫了一下，说：“我先把你放在这，等我把事处理好了，再来接你。”
“不行！”娇娇的语气非常坚决，“我会一直待在车里，等你把事情处理好。”
在这里她出现任何危险的可能都有，而余凯已经没办法承受因自己的原因给别人造成伤害的罪责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启动车子继续前行。
车子驶入了一条通往小树林的小路，树林越来越密，但没走多远就到树林尽头了，迎来的是一片荒野，周围的荒草直接把他们覆盖住了，即使车上所有灯都打开，也很难有人发现他们。
余凯停下来，查看了周围了环境，一会又回来，看到娇娇已经熟睡，走向前叫了一下她，估计她太累了，一直没有叫醒。
余凯先犹豫了一下，随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把铁锹，找到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开始快速地挖起来。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车内也被照亮，娇娇也醒了过来。她拿起手机看到O直播又被打开了，手机屏幕就被屏幕侵占了，评论像是机关枪发射的子弹一样，瞬间被顶上去，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能从密集的字中间看清一些评论。
“我们去找主播入镜。”“一起去演电影啊。”“我要当路人甲。”
还有一些评论是骂娇娇和她妈妈的，这些内容都被娇娇自动屏蔽掉了。
这时出现了一行非常显著的字。
“警方通知：由于主播的行为涉嫌违法，处境非常危险，有知道主播的位置，请速与我们联系。”
娇娇看到这些消息，随手把手机扔了。她下车看外面的情况，外面到处都是荒草，不时会有一些动物的叫声。天空一览无遗，星星像是镶嵌在墨蓝色的底板上，她特别注意到有一颗红色的亮点，旁边有五六个发着绿莹莹光的亮点，她很快就能判定这不是星星。
娇娇被余凯干活发出的喘息声吸引过来，但并没有看到余凯的身影，只觉得喘息声越来越大，等余凯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后，余凯置身于黑土地里像翡翠一样的坑里。
“你在干嘛？”娇娇注意到余凯在挖坑，显然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但丝毫没有减少对挖坑的执着，“你挖这么大的坑干什么？”
余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情绪。
“我在处理我的事，你回车里去，什么都不要管。”
娇娇蹲在坑边看着余凯汗流浃背地挖坑，觉得有些好笑。
“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活吧，今天也算是有点成长了。”娇娇的话有些想嘲谑余凯的意思，自己反而有些心酸。
余凯一直埋头干活，没时间理娇娇，没多久娇娇就觉得无趣，又回到车里，她注意到后备箱打开着，里面有一个行李箱。她试探性地摸了一下，并没有摸到里面的东西，好奇心驱使她寻找行李箱的拉链，但内心又无比矛盾，她知道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而且这也是她深恶痛绝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拉开了拉链。就在她拉开一道缝时，一只发青的手伸了出来，黑暗的行李箱内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像是把娇娇的魂摄走了，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零下几度，娇娇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喊救命，但此时余凯好像比鬼魂更可怕，她颤颤巍巍地想远离车，但双腿发软跌倒在路上。
“救命”她脑海里回荡着这两个字，但又不敢惊动余凯。她朝着远离余凯的方向逃命，车里的尸体像是磁铁一样，让她负重难行。突然她脚一软，跌进旁边的荒草地里。这里之前应该是一条河，明显比刚才停车的地方低了好多。她顾不得找方向了，只是埋头向前逃走。
余凯还毫不知情，一直在挖坑，也不知道是什么力气，让这个几乎没干过重活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挖了一个将近一米深的坑。他回到车里，也不顾满身的汗，直接把行李箱拖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行李箱已经被打开，顿时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所有支撑他行动的信念瞬间被击毁。他开始寻找娇娇的下落，但她已经不知所踪。他在车的周围寻找娇娇逃走时留下的痕迹，很快就看到了荒草地里留下的歪七扭八的线条，线条还在向荒草深处延伸。
余凯拿起铁锹，顺着线条追了上去。
娇娇在逃走的过程中，由于没有注意脚下，踩进一个水坑，等她拔出脚时，脚已经扭伤了，她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她的骨头像是生出了无数根刺，每动一下，被扎得火辣辣的疼。她想过放弃，抬头看着天空，天上的红色的亮光一直跟着她，而且越来越近。
经过短暂的绝望，她很快调整状态，所有的困难跟活命相比都不值一提，她强忍着疼痛继续逃命。
越往前走，荒草越深，她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逃走，只是非常清楚不能往后退，因为后面就是余凯，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刚成年，还没褪去稚嫩面孔的帅气男孩，而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失去理智的凶手。
经过一段荒草丛后，眼前是一片绿化带，不远处就是一条公路，两行平行的路灯延续到远处。还有一辆车停在路边，车旁边站着一个人。娇娇依稀听到喇叭声，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那个人一直看着她的方向，并没有做任何行动。
后面一直都有人敲打荒草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娇娇不敢发出声音，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暴露自己的位置，余凯会比路上的那个人更快找到她。她拼命挥舞着双手，试图引起路上的人的注意，似乎他也已经注意到了她，但他只是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现在距离公路足够近了，娇娇也已经清楚看清他们的脸了，即使现在被抓，他也能够把自己救出来。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拼命地向他们呼救，但他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黑影把她扑倒在地，远处的那个人依然没有任何行动。
娇娇有种眩晕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喉咙。
7
娇娇已经体力透支了，躺在地上，任由余凯处置。她现在唯一能看到的是天空中那红色和绿色的星星在跟着他们移动。
余凯也已精疲力尽，他没有想过要伤害娇娇，只是求她不要把他的罪行透露出去，只要不透露出去，他就还有希望，也就是这点希望，才支撑他用疲惫不堪的身体把娇娇拖回车里。
余凯防止有人监视他们，先把车内的监视摄像头破坏。他把娇娇叫醒，又害怕娇娇醒来会再次大声呼救，他做好了随时阻止她的准备。但出乎意料，娇娇醒来后并没有呼救，而是一直盯着余凯，把余凯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余凯非常忏悔，“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她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跟我没关系。”余凯把行李箱拉开，给娇娇看尸体，“你看她是因为吸食毒品才死的，这并不怪我。”
“你会杀了我吗？”娇娇的表情跟尸体没有两样。
“你干嘛问这个问题，我不会杀任何人，我也没杀过任何人。”余凯情绪有些激动了，“我已经告诉你了，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想把她放在这里，你只要替我保守秘密，我们都会没事的，我把你送回家，我完成任务就没事了。再说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活着的人呢。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余凯的双腿已经不自觉地跪在娇娇面前，像是在乞求，“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娇娇没有给他任何回答，余凯也没有从她眼里得到任何答案。
“先对不起你了，等我把这边的事先处理一下，我们再说。”
说完余凯又把娇娇绑了起来，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破了，流了很多血。余凯顾不了那么多，他来到车后面，把行李箱拖下来，扔进坑里，又回来拿铁锹，准备把行李箱埋起来。
这时娇娇注意到天空中有警灯在闪烁。娇娇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她只能用头来支撑着行动。远处的警车正在靠近，她艰难地从地上爬到车上，来到驾驶座上，用头狠狠地按住喇叭，喇叭发出刺耳地响声，宛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
虽然她不知道这一行为能不能引起警车的注意，但她已经激怒了余凯。余凯放下手里的活，快速来到娇娇面前，他一把把她拉到地上，拿起铁锹准备敲死她，但就在铁锹靠近她的头时，他住手了。他内心还有一些良知，虽然此时他的良知已经被各种情绪挤压了，但终究还是有一些。
“你要我说多少遍，她的死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也不会伤害你。”
娇娇已经晕迷了，余凯开始有些害怕，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用铁锹敲到她，但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是能被吓死的。余凯用手指试了试她是否还活着，累得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并没有觉察到呼吸，他开始有些慌了。警车离他们越来越近，余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她扔进车里，又把行李箱抬进后备箱，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警车赶来时，余凯得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警察下车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看到了余凯挖的坑，地上还有一些拖行的痕迹，有一些血迹，还有荒草地上留下的痕迹。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警察一脸的疑惑，“留下几个人堪查现场，其他人继续追。”
四名警察留在这里，其他警察继续沿着路追他们。
余凯一路上心神不宁，他没有心思开车，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上，一阵操作，紧急刹车，娇娇从座位上摔了下来。余凯懊恼地拍打着方向盘。
“现在弄得一团糟。”余凯下车，把娇娇抬上座位上，娇娇也醒了过来，但嘴里被塞了布，手脚都被绑着，她没办法动弹，只能任由余凯摆布，“本来都快没事了，你非得把事情弄成这样，现在怎么收场？”
余凯注意到警车跟了过来。他赶紧启动车子，调整方向盘，继续前行。他一边开车，一边念叨。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不就是吸食了一点毒品吗，能有什么？她本来就是自己要吸的，而且是她自己带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对啊，这事并不怪我啊。我在这个过程中只是吸食了一点毒品，这能有多大的罪。”
他又紧急刹车，转头。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给他指示的人的电话。余凯毫不犹豫地接听。
“尸体被人发现了，现在怎么办？”余凯迫不及待地向对方求助。
“不要急，我给你发个位置，到那里去。”
随后就接收到一条信息，上面是一个地点，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地图上显示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余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退出，我不玩了。”
“如果你退出，你所有罪行都会公布于众······”
还没等对方说完，余凯就把手机扔到车外，把车调转过来，朝着警车的方向行驶。
这时他前面出现了一台飞行器，这个飞行器正是娇娇看到的那台。
飞行器投射了一行字：马上停车，接听电话。
余凯继续前行，并没理他。
这时飞行器又投射了一行字：你现在涉嫌吸毒，藏尸，绑架，如果被警察抓住，你这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余凯突然猛踩刹车，巨大的冲击力，头直接磕到方向盘上，娇娇又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啊！！！”余凯发出妥协地怒吼声。
飞行器又投射了一行字：把手机捡回来，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远处的警车越来越近了，警鸣声开始刺耳。
“真的是最后一个任务了？”
这次只回了一个字：嗯
余凯把车转过头，去找手机。手机还开着投射，所以非常轻松就找到了手机，手机屏幕有些破碎，但并不影响手机的功能，现在直播还在继续。
看着手机上的地点一直在跳动，余凯有些急促不安。
8
“陈东不见了。”其中一个警察向李启铭报告。李启铭赶紧去找他，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
李启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来看直播间，发现直播间的很多内容已经被屏蔽了，等警察技术人员破解时，看到直播间的观众已经达到了9000万人。
李启铭有些生气，质问工程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已经限流了吗？”
工程师检查了一下后台运行的代码，他依靠丰富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问题出现在哪。
“有人黑进了系统。”工程师有条不絮地检查了计算机的运行程序，有很多他们不熟悉的代码，通过这些代码，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运行这些代码所产生的后果，“他把所有有视频直播功能的平台窗口都相关联了，现在所有的媒体，视频平台和电视台，应该都在同步直播。”
这时李启铭接到同事的电话，证实了工程师的话，现在所有视频平台都处于瘫痪的状态，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网络系统被黑客攻陷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李启铭觉得事情变得严重了，“能想办法阻止吗？”
工程师并没有理会李启铭，他们知道跟不懂技术的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他们的激情已经被点燃，因为在他们眼里，能跟这么强的对手过招，比创造几千万观众同时观看直播的记录强太多了。
工程师仔细研究了黑客所写的代码，开始陷入自我怀疑，这种创造性的代码绝对不是用人类所能理解的方式能写出来的。他们想要切断服务器，也没办法进行操作，整个计算机背后的系统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败下阵来，只能坐在计算机前恍然若失。李启铭看着他们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是什么情况？”
工程师像激战后幸存者，他们虽然活着，但魂却留在了战场任由对手蹂躏。
“我们没办法操作这个系统了，只能静观其变。”
“现在所有平台都在直播他们。”
“知道。”
“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工程师摇了摇头。
“那还能定位到他们的位置吗？”
“可以试着通过直播画面的环境来定位他们的位置。”
这时警方的技术人员来到李启铭身边。
“李队，我们发现陈东的去向了。”
余凯已经来到了导航的位置。这是一个废旧的化工厂，破败不堪，在他看过的有限的电影或小说中，很多凶杀案或地下交易都发生在废旧化工厂，现在整个工厂被恐怖的氛围笼罩着。
余凯不时拿起手机，但一直没有接到指示。这时飞行器从工厂内飞过来，来到余凯车上空。手机接到了一条信息：跟着飞行器走。
飞行器开始移动，余凯紧跟其后。车子越往前开，周围的环境越复杂，到处是废旧的设备，一些废弃材料和垃圾，还有一些报废机床，工厂所有的东西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从灰尘的厚度也能看出年代感。厂房的墙壁也都没有了，能看到远处很深的地方出现了亮光。飞行器也向上飞走了，余凯把车停下来，抬头寻找飞行器的下落，但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一会有人过来，敲了几下车窗，余凯赶紧回头看，是两个身材魁梧，满身纹身的男人。他们正巡视着余凯得车子，余凯赶紧确定后备箱是否关闭，并用东西盖在娇娇的身上。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余凯赶紧接听电话。
“你到底让我来干什么？”余凯一直注视着车外的人，“现在有几个人把我围住了，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现在让你来提货。”
“提货？提什么货？”
“只要把你后备箱的行李箱给他们，他们就会给你想要的。”
“可是······”
这时两个男人来到余凯的车窗前，敲了几下车窗，示意他下车。余凯被吓到了，浑然不知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而他还在等着对方的指示。
见余凯没有动静，男人有些不耐烦了，继续更大力的敲车窗。余凯这才注意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又重新回拨电话。男人敲车窗的频率更加紧凑，而且也更大力，每敲一下，余凯的心就像是经历了地震一样，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
“下车！”男人把脸贴在车玻璃上，喊道。
余凯不敢下车，只是把车窗打开一条缝。
“是个小屁孩啊？”男人喊着，随后大笑起来，“你干嘛来了？”
“他让我来提货。”余凯怯生生地指着手机。
“你？”男子有些怀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好啊，下车啊。”
余凯被他态度的转变有些不知所措。
陈东开车来到了废弃工厂外，他通过定位找到了陆明。此时陆明正通过房顶上的摄像头监视着工厂的情况。
“你真的在这！？”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陆明对陈东的到来非常吃惊。
陈东看到陆明所做的一切，有些失望。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们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对不起。”
“现在停止，跟警察解释清楚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陆明拿出一份材料。材料上面是陆明正在跟国外的人进行交易。
“这是什么？” 陈东翻看着资料，一脸的疑问。
“当时我们资金链断了，我们所有研究可能功亏一篑，为了筹钱，所以就卖了一些内容······”
“糊涂，愚蠢······”
“现在只要把这里的事情完成，我们就会没事。”
“谁给你说的？你看现在还像没事的样子吗？”
余凯还是决定下车，颤颤巍巍地来到两个男人面前。
“你多大啊，弟弟？”
“18。”
一声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工厂里。
“对不起，我笑不是别的意思，当然谁都能来提货，只是你是来这里最小的一位。你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吗？”
“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给我这个地址，我就来了。”
“好，我们也不逼你了。但有一点你应该知道，做任何事都要有规矩，你现在也是成人了，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余凯点了点头。
“好，那把你的东西拿出来，就是他交给你的东西。”
余凯又开始犹豫了，男人一直在等他。过了好大一会。
“在车后备箱里，但他只让我把东西给许挺，谁是许挺？”
“哈哈哈。你真是个傻孩子。”
男人准备去后备箱拿东西，这时余凯拿出手枪对准他。说道：“不要动，不要动。要不然我会开枪的。”
男人看着余凯的手在发抖，又止不住的笑起来。
“弟弟，你知道怎么开枪吗？我告诉你，”说着他就来到余凯身边，还没等余凯反应过来，男人一把从余凯手里抢过手枪，瞄准他，“是这样开枪，要扣扳机的。”
男人使劲扣了一下扳机。
“啪！”
余凯吓得一哆嗦，摔倒在地上。
那两个男人又大笑起来。
“弟弟，你也长大了，不要再拿小孩子的玩具玩了，很危险的。”
余凯吓得哭了起来。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从工厂的黑暗处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男人立马变成另外一种态度，其中一人唯唯诺诺地跑到那个男人身边，他跟那个男人说了一些话，然后他们俩就朝这个方向过来。
“你第一次来啊，竟然还敢提条件。你要多少啊？”男人说，“我就是许挺。”
余凯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把东西拿出来吧。”
“在后备箱吗？”说着其中一个男人急切想在许挺面前表现，自己去打开后备箱了。很快就把后备箱的行李箱取下来。
“是这个吗？”
余凯非常矛盾，但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快速地把行李箱打开，露出一个胳膊。
“卧槽，什么东西。”两个想要在许挺面前表现的人，后退了好几步。
许挺则直盯盯地看着行李箱，他认出了胳膊上的纹身，但又不敢确认，此时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朝行李箱移动。来到行李箱前，拿着胳膊仔细确认，眼泪像是决堤一样流下来，慢慢打开行李箱，看到颖儿的尸体，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完全失去意识。
其中一个男人把余凯拉出来，拿出自己的枪，抵住余凯的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说是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我们老大的女儿。”
余凯吓得泣不成声。此时许挺把颖儿的尸体抱出来，把她平放在一个干净的箱子上，用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说！谁让你来的？”
“我不知道。一直有人给我打电话，是他指示我的。”
男人从余凯身上搜出电话，找到通话记录，给余凯看。
“是不是这个人。”
余凯点头，男人拿着手机给对方打电话，但对方手机处于关机的状态。
等许挺把颖儿的尸体安置好，把眼泪擦干净，来到余凯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力道非常重，余凯疼得差一点叫出来。
“我记起来了，昨天她给我发的照片里面应该有你吧。”许挺的声音中夹杂着悲痛的情绪，“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叔叔。”
“啊？”许挺手更加用力，余凯疼得要呻吟着，“昨天她说有朋友过生日，是你吧？你是要用她的尸体跟我换货？”
“不是。”
“你怎么想的，你给我说说。”
余凯看着许挺伤心到崩溃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大脑快速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然后组织语言做最后的陈述，好让颖儿的父亲来给他判刑。
“昨天我们都喝了太多酒，神智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吸了多少。”
“毒品？你给她的？”
“不是，都是她拿来的，从您那拿的。”
许挺举起胳膊，准备打他，但在空中停了一会，然后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时废弃工厂四周警鸣声响起，警察从各个方向赶来。
“老大，警察来了。”手下慌了，想拉许挺逃走，但许挺没有半点逃跑的意愿，“我们会被抓的，会被枪毙的。”
许挺转身来到女儿的身边，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拿出一把枪。手下见状，突然精神振奋起来，都拿出了自己的枪。
“跟他们拼了。”其中一个手下拽起余凯，用枪顶住他的头，“我们现在手上有这个人质，就有跟他们谈判的筹码。”
还没等手下说完，突然一声枪响，许挺倒在了女儿的怀里。枪火把在场的几个人的影子射上天上去了，他们像是失去魂魄一样愣在那里。
警察迅速赶来，把在场的人都控制住了。
9
警察把余凯和娇娇带回了警局，技术科的同事也找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内容：在余凯的生日聚会上，所有人都喝得大醉，等朋友们醉倒睡着后。余凯拉着颖儿进入卧室，颖儿拿出一袋毒品，两人开始吸食起来，在把桌上的粉末吸食完后，余凯已经飘飘欲仙了。过了一会，他觉得有些不过瘾，拿出注射器，准备给颖儿注射。颖儿虽然还不清醒，但非常抗拒余凯的这一行为，她的力气终究阻止不了余凯，余凯就把大量的毒品注射到颖儿的体内。随后两人躺在了床上，过了一会颖儿在床上挣扎了一阵，也就没有了动静。
陆明和陈东前往警局自首的途中发生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了。
李启铭对余凯进行了审问，他看着一脸稚嫩的余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余凯先开口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人一直给我发信息，让我完成一个个任务，我害怕，所以才按照他说的做了这些事。”
“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查清楚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那就好，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人蛊惑才吸毒的，我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可以去问问我的老师同学，他们能帮我证明，我变成这样全都是颖儿，要不是她给我毒品，就不会有这些事，他爸就是毒贩。”余凯被压抑了太久，终于有机会释放自己的情绪了。余凯大口喘着气，他也放松了不少。
“那个视频我看了，里面清晰地记录下了颖儿的死亡过程。”李启铭慢声慢气地说着，但每个字都激活着余凯的记忆，让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都是花季少年。”
余凯自责地低下头，头撞在椅子上的板子上，让他感到疼痛，这种疼痛却让他良心得到一些慰藉，他用力的撞击，额头已经出血了。
“把他先带下去吧，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再伤害自己。”
余凯就这样在看守所生活了下来。他的父母想尽办法救他出去，但由于这件事影响重大，余凯将要接受来自法律的审判。
娇娇回去后，心理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有过轻生的行为，但都被及时救下来了，警方让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心理干预。娇娇的父亲是从警察那里得知这些事的，他从此陪伴在娇娇的身边照顾她。
自从陆明死后，幕后的组织者也无从查起。
后来他们又发起了几个直播大电影的案例，但他们好像更成熟了，警方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即使参与者完成了任务，组织者还是公布了他们的罪行，有几个人没办法承受被抓后经受的牢狱之灾，就选择畏罪自杀了。
关于余凯的审判，持续了大概半年之久，余凯的父母为了找最好的律师给他辩护，已经倾家荡产了。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在审判时，也进行了全程直播。余凯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只是公诉方一直找定他罪的证据，经过他们的证词，余凯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先是害死了女朋友，又试图将她抛尸在野外，还好几次绑架了娇娇。听完他们的介绍，余凯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有应得。为了能增加余凯的刑罚，他们还列出了每年为了缉毒牺牲的警察名单，这更加煽动群众的情绪，余凯也已在人民群众心中被判了死刑。
而余凯父母的不抛弃、不放弃，也增加了他的心理压力。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会成为罪人，而且是公认的罪人，吸毒、抛尸、绑架、贩毒都将成为他身上的烙印，随他一辈子。
在一场最关键的审判中，法官找来了娇娇做为证人出席。在证人席上的娇娇显得高大了许多，她看着余凯只是露出了笑容，好像是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和余凯的罪有应得。余凯一直没敢抬头看她，他知道她清楚他所有罪行，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所以她为了报仇，会使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他。
但那一天，娇娇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律师提示娇娇余凯绑架了她，她却矢口否认，称余凯在路上很照顾他，并没有绑架的行为。听到这个答案，余凯才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他注意到娇娇已经长大成人了。
女人永远都比男人更早成熟。
最终余凯被判了十年。
借助各种媒体的宣传，余凯已经成为了名人，而且名气已经传到了监狱里，他自然受到了特殊照顾。在监狱里，有一些受过许挺恩惠的贩毒犯让他吃尽了苦头和拳头。但余凯则在这些不公平对待中感到了自在，也许这种身体所遭受的伤害比自责所带来的伤害更能让他接受。
在余凯服刑期间，余凯的父母为了打官司花光了所有钱财，同时他们遭受着社会的冷眼和网络上的暴力，因为现在是一个文明的社会，跟犯罪有关的人员都会被文明人所鄙视。余凯父母几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流落街头。余凯的父亲曾经是一个体面人，但这一体面也成为推他跳江的最后一把力气，他抛弃妻子和儿子离开了这炼狱。
余凯听到这一消息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好像也在等母亲的这一消息，但母亲并不想抛弃他，而是苦苦等着余凯的归来，他们成为了彼此不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
后来，余凯的刑期已满，他被释放了。但余凯的母亲并没有来接他，他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余凯通过各种手段都没有找到母亲的线索，他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网络是有记忆的，每当禁毒日或者缉毒警察牺牲时，余凯就会被拉出来，任由别人辱骂。
余凯为了生存只能流浪，直到灰尘模糊了他的脸，没人认出他，他才慢慢消失在快速发展的文明社会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