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笔的多半个月,我去日本关西地区的诸地方游历,一方面为了放松,另一方面也为实地考察一下日本文化。在走访了关西地区的京都、龟冈、宇治、奈良、名古屋、大阪和神户等地区后,我最深的感触就是日本虽然早已是现代化强国,但是其历史文化基因决定了这个西邻中国的国家不可能成为大国。
不可否认得是,日本社会已经处在高度发达的现代化阶段,无论是交通的便捷、市场的繁荣还是人口的基本素质,都指得中国学习,但是如果你仅仅看到这些就臧否中国,则显得有些狭隘。
法国前总统曾告诫中国:“中国在能够输出价值观之前,是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的。”相同的困境同样适用于日本。事实上,日本无论是在飞鸟时代、奈良时代、平安时代、镰仓时代、江户时代还是大政奉还以后,都没有产生自己的价值体系。我在日本参观了三个国立博物馆,其展品主要集中在绳文时代、奈良时代、平安时代、镰仓时代和江户时代。其中绳文时代是日本本土石器时代后期,其展品多是原始器物。而奈良时代则直接对应到中国唐朝,其展品多是受到了中国的直接影响。奈良时代,日本开始大范围拷贝中国佛教的内容,在日本佛教史中被称为奈良佛教时期,这一个时期日本佛教的最大特点就是机器相似中国佛教。奈良佛教的祖庭在奈良县的东大寺。无论是其佛寺建筑,还是佛祖造像都是中国华严宗的移脉,基本无原创性可言。
平安时代,在日本佛教史上被称为佛教日本化的时期,但是其基本内容也无一例外地是沿袭中国天台宗、密宗和净土宗的信仰,天台宗大师源信禅师(也有人说其实净土宗鼻祖)在写完《往生要集》后,不忘将其送到中国,请中国佛教高僧指点一二。
镰仓时代是日本佛教的繁荣时代,禅宗佛教开始进入日本,净土宗信仰也开始不断得到发展。但有趣得是,此时的日本佛教无一例外奉中华正朔。以禅宗为例,日本禅宗主要以临济宗、曹洞宗和黄檗宗为主。其中日本临济宗的开山鼻祖在1168年远赴中国南宋学习禅法,拜天台山万年寺的坏敞禅师门下;日本曹洞宗的鼻祖道元禅师1223年赴中国天童山学习佛法,拜入中国曹洞宗大师如净禅师门下。黄檗宗虽然是在江户时代才传入日本,但其开山鼻祖隐元禅师干脆就是出生于中国福建福清县的地道中国人。
江户时代后半开始,以本居宣长为祖的国学影响了明治维新,大政奉还之后,新政府重视神道的结果,造成全国性的废佛毁释,寺院数减少。然而作为日本本土信仰的神道教,严格意义上说没有基本的教义和价值观,更可怕得是没有经典。其现在所依据的所谓经典《古事记》,是日本和铜四年(711年)9月18日,日本元明天皇命太安万侣编撰日本古代史,其被用于为神道教背书也是江户时期的事情,其目的也是证明日本皇室的万世一系。按照神道传统,日本皇室上至神武天皇,而神武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天照大神是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所生的日本神道最高神。因此,我们可以在日本诸多神宫神社中看到供奉天皇的神殿。神道的设立是处于为皇室提供合法性,让民间将天皇信仰内化于心,塑造日本人的国家认同,其目的十分功利,并非产生一种价值观体系。
就日本近代哲学而言,虽然产生了西田几多郎这样的哲学大家,但是西田哲学在日本哲学史上也是凤毛麟角。日本哲学学者高桥里美称赞西田几多郎的代表作《善的研究》为“恐怕是日本人最初,且唯一的哲学书”。高桥里美虽然给予西田盛赞,但也映射了日本哲学贫瘠的现实。
高度的实用性和功利性让日本社会以惊人的速度实现现代化,但是这也会成为其成为大国的绊脚石。从其文化基因看,其历史宿命决定了其不可能成为大国。
作者:李钊 图片:尹畅
本文首发于李钊的多维客和简书号“生活禅机”,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