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易
从黔南的大七孔出来，在贵州已近二日，而这两日，真没感觉自己身处贵州了 ，除汽车穿行在大山顶上，天更蓝一些，云更白一些，路下的沟壑更深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说小七孔吧，这个宽约一公里，深约七公里，以喀斯特地貌著称的景区，虽有著名的七孔古桥、拉雅瀑布，68级响水瀑布、水上森林、龟背山、卧龙潭、鸳鸯湖等景点，但与闵浙一带的峡谷，多少有些貌似。大七孔更不需提了，除了天生桥，让人有鬼斧神工之叹外，其他的和浙江富春江畔的绿道极其相似。
早听说荔波有个瑶山古寨，来贵州前，也曾做过功课，瑶寨隐藏在距荔波县城30公里大山深处。距贵阳310公里。而我们现在大七孔，应该与瑶寨不远。向司机师傅了解了后，便开始驶向那里。瑶族是一个史载不多的神秘民族，先有瑶，后又朝，可见瑶族历史之远古。荔波的叫白裤瑶，他们崇拜自然、性情淳朴，但又凶猛彪悍，据说每个男子都是好猎手。是不是这样？真有点令人神往。
汽车行驶在黔南的深山腰里，路窄而陡，时而陡坡，时而急弯下坡，有些路段还是石子铺的，路面高低不平，坑坑洼洼，上面是须仰视才能见的山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汽车就这么颠簸、摇晃地开到了寨子外。迎接我们的是瑶族的一个阿哥。皮肤黝黑，上身是黑色的绣花的棉质短衫，下身穿白色的肥臀瘦脚裤，阿哥说这是他们荔波白裤瑶的男人服饰。这里的地名叫“拉片”，什么意思？我说不出来，贵州少数民族众多，由于没有本族文字，很多地名都是从他们语言中音译而来的，估计“拉片”就是音译的地名。
刚到寨门口，几个年轻的瑶妹已手捧着瑶家米酒一字排开，一旁一阿哥手持鸟铳朝天鸣了一枪。这些瑶族的妹子，身材不高，到也长得匀称，上身是绣着花边的两片衣，下身绣着几何图案的过膝褶裙，瑶妹们手持小竹杯，便上来敬酒，出于礼节，我接过来，喝了一杯。虽是米酒，却也烈的。开始没注意瑶妹的服饰，待她敬完酒转过身去，她们上衣两侧竟毫无遮挡，一览无余，这倒令我们害羞起来，忙把目光转向一旁。虽早听说两片瑶的服饰特点，可真穿着两片瑶的女人就在你身边时，的确让人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瑶妹的身后就是瑶家历史陈列馆，大致了解了一下后，瑶家阿哥便带我们到陈列馆后面的表演场，观看瑶家风情演出。事实上，我们并不想看，人为改编瑶家风情，倒想看看真实的“两片瑶”和瑶寨人家，未曾想在猝不及防中到先见了“两片瑶”，所以，表演一结束，我们就沿着寨里新修的小路，走进真正的瑶寨人家了。
瑶寨的房子多为土木结构，也有一层的土坯房。小路边，正好有一户门口开着，我们就高声招呼着，征得主人同意后，进屋看了看。这是一对老年夫妇的二层房子，男主人好像有手艺的，在摆弄木匠活，女主人坐在一台陈旧的织布机前，织着瑶家土布，一楼不高，用页岩和土砌成，东边是织布机，中间是做木匠的地方，西边一个灶台，布置很局促，楼上全木质结构，应是主人的卧室，私拉凌乱的电线从楼底的木梁上穿过，织布机上、楼底布满了蜘蛛网。主人叫我们坐，说实在的，真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门口散养的土鸡随意走过，他家土猫在窗边警惕地瞪着我们。
瑶族夫妇汉语虽不标准，但我们也勉强能听懂，随意攀谈后，从他们出来，我们穿行在寨中，门口不时看见三三两两的妇女在织，抑或是绣瑶服的头饰，寨中我们看到她们的服饰基本汉化，哪怕穿瑶服的，里面也不会真空的，贴身穿的类似我们的汗衫。看我们经过，有几个好奇站在高坎上远远地看着，也有几个干农活的和我们擦肩而过。
瑶寨分新旧两处，新寨是政府出资修建，一排排修建得很整齐，我在路口看了一下碑记，了解到政府投了400多万修建款，类似浙江农村的高山脱贫政策，政府把住在更高山上的寨民迁移下来，让他们集中居住在一起。这种房子以政府补贴加寨民自筹的方式，进行分配。符合条件的寨民就可分到这种房子，我对导游阿哥说，政策多好，分到房的很开心了，他说，也不全是，分到房子的自己还要出资2万余元，多数寨民拿不出这么多钱的。环顾四周，除了大山、寨楼和那些被开垦过种上玉米、豆子、凉薯等作物的梯田、坡地，这里，真的一点工业的气息也没有。
我们没有去新寨，看着路标，就沿着瑶王府的方向去了。路边禾仓倒很具特色。禾仓是寨民们储存粮食的仓库。一种看似吊脚楼一样二层木质房，房顶用茅草盖的，楼上，四周密闭无窗，中间两扇木门，用以搬运粮食。楼下就四根木柱，每根柱子顶端都顶了一只实心的陶制圆坛，土黄光滑，据说这样老鼠就上不去偷粮了。
说起瑶王府，听上去很恢弘，其实，就是一幢三间二层的土木结构的房子，到是这房前的高坎平台，却让瑶王府平添了几分威严。平台前中间竖着木质旗杆，上悬一面杏黄旗，它占据寨中最高最突出的位置。
我们到的时候，恰巧瑶王在家，上高坎平台时，导游阿哥告诉我们女的从左边上，男的从右边走，女左男右，和汉族的男左女右相反。
走上平台时，瑶王已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瑶王，矮个、黝黑、敦实，一个瑶族普通的中年男子。平台地面中间一条用红漆划了红线，将本就不大的门口一分为二。瑶王站在中间，男女各站一边。中线一直划到门槛，门顶上悬挂着“瑶王府”的牌匾，门里墙上挂着上任瑶王的遗像，像前一供桌，三牲水果香烛供着，两边各挂着一面瑶族的铜鼓，铜鼓边压着几道灵符，香烟袅袅，一股神秘的气息迎面扑来。瑶王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嘱咐着注意事项，大意是某月某日有一朋友不听事项，不顾禁忌，擅自乱走，结果人未出瑶王府，便出状况了。好在那天他恰巧在家，经他化解，那人才平安无事。同去的人霎时敬畏肃穆起来，记住了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
其实，我到是真想看看真正有关贵州少数民族的巫师、巫术、傩或傩戏。从心里说，我一直很遵从少数民族的习俗、信仰，但并不想听瑶王故弄玄虚的噱头。
瑶王随意从同来的人中挑出了一位属蛇的男子，让他代大家给上任瑶王上香，祈求辟佑大家平安。香点燃后，瑶王重重敲响了铜鼓，只见他念念有词，从供桌的香碗里抓了几粒杂粮，放入嘴里咀嚼，然后，掏出一副竹卦，让这个属蛇的男人，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心占卜。竹卦从男人的头前落下，落地轻弹后，一俯一仰停在地上。瑶王低头看了看卦象，然后拾起，自己也占一卦，卦落地和属蛇男一模一样的。瑶王俯身细看后，不停地说吉象吉象。虽然我们一脸疑惑，不知吉凶，可眼前这个属蛇的男人，的的确确已满头大汗。瑶王又从老瑶王像前取来一到灵符，郑重地交给属蛇男，告诫他灵符保平安，从此不要离身，那时，我看见这个属蛇的男人胸前和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按瑶王的说法大家随意捐了一些钱后，男从大门右进左出，女左进右出，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出得门来，多数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瑶王俯出来，穿过一些低矮的房屋、弄堂，眼前便是大路，路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牛头铜鼓牌楼，牌楼前有一排禾仓群，没想到这竟是进瑶寨的大路。禾仓群边，聚着几个瑶民在卖煮熟的玉米、鸡蛋和黄瓜及几样叫不出名字的当地水果。
离开瑶寨时，回望瑶山，心里多少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