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红色发尾搭在左肩上,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把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数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珠子随意地猜测今天的食物的品相。一阵几不可闻的微风拂过,不应该被打开的大门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忽然瞪大眼睛,猛地一扭头,露出一个兴味的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01
陈拾差点用口水把自己呛死。
他连忙放下贴在唇上的水杯,他并不想真的被自己呛死。前面这人好心好意地为他递过来一张纸巾,让他把有些洒在胸.前的水擦干净。
“啊、不、不用……”
错了,并不是递过来一张纸让他自己擦干。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直接上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陈拾想要后退,可是似乎无路可去,背后的皮椅挡住了他的退路。
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红发青年轻轻在他胸前画了个圈,陈拾忍不住躲开他。这人又在他脑袋上,喉咙上,腹部用手指点了点,陈拾身体僵硬地动弹不得,那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咧出一个露齿的笑容。
更吓人了啊!!
“哇哦真有趣。”一枝花看着他这么说,明明笑着可是那双绿色的眼瞳似乎结了层冰。“我明明昨天把你,”他伸出舌头,舔了一排上门牙:
“吃的一干二净才对。”
陈拾的五官直接定格在了=口=上,很难形容那张脸做出这种表情到底有多憨。娘亲唉,他才刚刚进城,找了份打杂的工……还没找到他哥的半点消息呢……不至于这么倒霉的被个疯子关起来吧?
关起来。陈拾紧张地绞紧了手指,手腕,脚腕,都被拷上了链铐,拇指粗的大小,很长很长,垂挂下来,连接在陈拾背后上方的天花板上。陈拾做出什么大动作就会哗啦啦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忆还停留在昨天阿里巴巴按着他的头让他写字,王七又因为工作一副要死了的样子的时候。然后呢,他努力回忆,送猫爷回家,回到员工宿舍,倒床就睡。
这、不至于吧?能在孙豹和阿里巴巴的熊抱下把他悄无声息地带走,这个人是神偷吗?!
“亏我昨天纠结了那么久。”一枝花亲昵地在陈拾脸上蹭了蹭,“吃你的时候我可小心了,还特地找了一套完整的分尸装备呢。”
“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老实的农民工:不敢动不敢动。
“虽然活着的你更让人觉得有趣,但不得不说,你比我吃过的大部分人都好吃。”他“唔”了一声,补充到:“不过还是在肉质鲜嫩的女学生后面。”
不行了,人言否。陈拾忍不住反驳道:“俺还好好的在这呢!”没少块肉也不想被作那种比较。
人肉又不是猪肉——给他尊重点人啊!
“啊是吗。”笑得眯起眼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好像在包容他的任性。可是任性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才对吧!
一下子陈拾的脑中就空白下来啦,他看着切进他心脏的匕首,显然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抱着他的人看着他背后,是天花板还仅仅只是一片虚无。陈拾是看不见的。
意识断裂前,他听见这人轻说。
“既然这样,你再试试?”
02
出大问题。
陈拾一脸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面前的男人把他按在沙发上,手上的动作不停。啪嗒,上了锁。陈拾抬手一看,好家伙,还是一副手铐。
红发的外国人看了他一眼,语调起伏:“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起的这么早啊……
这么早啊……
啊啊啊啊!他忍不住掐住一枝花的手,那手苍白的像从未有过血色。“你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他还完好无损地呆在这里!!
俺滴亲娘嘞。陈拾突然被一枝花按住上半身,他被一个绿色的眸子贴着脸盯着,两具身体以一个过于贴近的距离叠在沙发上。红色马尾挠着陈拾的脸。一枝花面色不虞,语焉不详:“你说什么……?你还记得?”
什、这疯子在胡说什么?“俺记得什么?”
“就是……”一枝花拍了拍他的脸,陈拾下意识闭上左眼,右眼努力聚焦看清上方的一枝花。“我昨天,杀了你啊。”
陈拾张着口愣了半晌,语气虚浮:“难道俺应该忘掉杀了俺的仇人吗?”
似乎是被他的话逗乐了。一枝花嗤地笑出了声。绿色的眼荡开一层波纹,中心是一脸无奈的被缠住的陈拾。
“你确实不应该忘记我。”他磨着牙,这声音让陈拾人有着莫名的荒诞感。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人哼着不知名的曲,地上一片红色的残骸。仔细一看,那人手里还抱着陈拾的头。
陈拾打了个寒颤。
偏偏一枝花在陈拾耳边轻声吹气,厮磨着,温柔的诡异。
“……亲爱的。”
03
啊这,陈拾在想办法把一枝花从身上撕下来之后,总算是从对方跳脱的语句中了解到本文的设定。
首先,陈拾并不是昨天才被一枝花绑过来的。实际上他并不是被任何人绑过来的。据一枝花语,他大概是有一天早上起床,就发现有人躺在他旁边。
还没人敢睡在他旁边呢。描绘起那天的场景时,红发青年的眼睛发出亮光,手里甩着的匕首让陈拾往外挪了挪。
从少卿大人和黑罗刹手上悄无声息地偷人,一枝花遗憾地打了个手势,表示他暂时还做不到。
然后呢。陈拾问,他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总不至于是他自己梦了游,绕了一座城市跑到一枝花的床上来了吧?!
哇,原来他睡着后这么厉害的吗?!
并不是。一枝花打碎他的想象。之后的事更玄幻呢。
不管如何。陈拾人是到了一枝花床上,原本以为是下面谁送上来的早饭傻逼到送到床上,后来才看清,这小家伙不是跟在李饼屁股后面的人吗?
一枝花在想李饼这是要投降了吗,把他家小杂役送上来给他打牙祭。
啊很可惜的并不是。被一脚踹下床的时候一枝花确定这个一脸惊恐的人完全在状况外。他撅起嘴,脑回路向来清奇——他问都不问直接把陈拾从阳台扔下去。
他这栋别墅修的好,山清水秀,重要的是缺少人烟,有也被一枝花吃完了。不会被人暗算,把人丢下去后一枝花想,也可以让人来一场惊险刺激的野外求生。
谁想到第二天他又被陈拾从床上踹了下去。
一枝花缓缓打出个问号。
一模一样的表情,看到第二次一枝花居然还从里面读出了俺是谁俺在哪等情感。他忽然觉得陈拾那豆豆眼挺好玩,和张训那货就完全不一样。
行吧,不扔了。姑且留下来逗一逗。就当养了只乐高的宠物。
然后第三天,他又被踹了下去。
04
总之陈拾是陷入了失忆循环。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一枝花身边,一枝花换床睡换沙发睡都没用,他也每天都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比如把一枝花从床上踹了下去。他还以为昨天睡在他们宿舍呢。
啊。所以,他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杀了的吗。
但说实话,陈拾总觉得一枝花对他完全不像对把自己踹下床的人的态度啊。
“那、这个。干嘛要栓着俺?”
陈拾嗦着面,手上拿着筷子顺便摇了摇链子。乖巧地提出疑问。
如果按照这样的设定,明天陈拾依然会出现在一枝花床上。这样栓着,岂不是每天都要把他绑一遍?
唔。这个嘛。一枝花指了指陈拾手里的那碗面。一枝花煮的,意外的可以入口。你有回出门去找吃的,把我留在这里。
然后我的记忆就开始消失了。
陈拾和一枝花的食谱完全劈叉,不得不自己想办法从外面搞吃的。那回陈拾在一枝花睡着后去了山下,走了很久才看到缕缕人烟。等他回来时,面对睡醒后明显不认识他的一枝花,手里提的袋子掉到了地上。
后来一枝花自己调动别墅的监控,这才没把闯他屋子的陈拾给干脆利落地撒了。
然后一枝花就变得对陈拾有控制欲了,每天被更新成小白纸一张的陈拾不可能发现这之间微妙的改变。
自己的记忆被莫名其妙地抹掉、犯罪界扛把子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陈拾听完后沉默地把碗里的肉汤一口闷,吧唧吧唧嘴。不得不说一枝花这人清奇的脑回路,反正陈拾是想不到把人栓在客厅和不准人吃素有什么关系。
05
老天嘞,这人比猫爷还难缠。
这么想,陈拾手里拿着游戏手柄,据说是他过去一个月打发时间的东西。面前的巨大屏幕让人以一种错位感,觉得这面墙通往了另一个世界。说实话,声音画面游戏方式,处处让贫穷的农村人感到新奇。
从厨房出来的一枝花给他泼冷水:“你还挺好打发的。就这一个游戏你打了一个月。”
陈拾:“啊?”
一枝花:“反复失忆所以反复重开游戏了三十次。你看,这前面还有存档呢。”
陈拾在手柄上笨拙地按了两下,疑惑地说:“没啊,这里面不止三十个。”
密密麻麻的存档,好像拉不到尽头。陈拾从最上面往下数,没有日期只有时间。一直数到最下面,算上今天陈拾新开的这个,整整七十一个。
一转头,就发现一枝花人已经贴在了他背上,从后面抱住他,随便对他说的话嗯嗯啊啊两句,显然没听进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陈拾:“……”
陈拾:“那俺不想玩儿了。俺想回去找猫爷……唔、咕……唔啊唔……呸呸呸!!”
一枝花闭着眼把死命搅动陈拾舌头口腔的手指收回,然后放进自己嘴里舔。他把下巴搭在陈拾肩膀上,含混不清地说:
“你能去哪。就算你现在不会失忆了,明天你还是在我床上。”
你能去哪。你还想去哪。
……这不妙啊。
如果说这一大堆设定里面最让陈拾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什么,陈拾觉得每个都挺不可思议的。但最让他觉得惊悚的,那应该就是一枝花对他的态度——完完全全是对自己所有物、简直像他俩就是一对,这样的态度。
他昨天醒过来时被一枝花按着一顿打啵,被通知他俩的关系极不纯洁,这才是陈拾差点被口水呛死的真正原因。
同样,大概就是一枝花无法再忍受陈拾总是用看陌生人寻常人路人的眼神看他,陈拾才有幸享受到一套完整的分尸装备,然后被一枝花吃下去。
物理上的永远融为一体。
想通了这点,陈拾就觉得舌根有些发苦。他缓缓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陈拾:……
就,挺秃然的。
06
一枝花不希望陈拾忘了他。
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心智也足够变态,这才把陈拾给吃了下去。
没想到的是陈拾第二天依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枝花喜悦之余又生出了更深的绝望。
啊,原来你也变成了杀不死的东西吗。
他把尚且沉睡的陈拾栓起来。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他自己清楚。然后他耐心地等待陈拾醒来,再次用那种表情看他,或者再次控制不住地把他踹下床。
再一次把刀捅进去的时候一枝花发自内心地觉得喜悦。这回他没吃了陈拾,只是抱着他抱了一天一夜。等他反应过来时,一个活着的沉睡的陈拾又躺在他的身边。
他又用空荡的铐链把陈拾栓起来。
“你这回没有失忆,真是让我开心。”一枝花近乎眷念地蹭着陈拾,把额头抵在他后背上。“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
死了。死了明天就会是今天的陈拾了。
这个设定,陈拾想,这个设定就是想搞他。
想到身上的链子,又想到这人毫不犹豫往他心脏上捅刀的狠厉。陈拾就觉得他们关系不纯洁这点肯定是一枝花在骗他。
这个想法在入夜即将睡觉后得到了陈拾坚定的认同。
狗屁恋人。陈拾毒发身亡的时候这么想,他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脑子变得愈来愈混沌。或许是一枝花的方法确实有些用处,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一些片段。
07
话说为什么一枝花杀他的工具这么齐全。
陈拾迷迷糊糊地想。他感觉手脚发冷,大脑缺乏血液供应,却让回忆越发清晰。
第三天他醒来,不出意料又被绑起来。有一说一,在陈拾知道了那个会让一枝花失忆的设定后,他怎么也不会主动离开这里……两个人都失忆了那还玩个球啊!
所以现在,把陈拾绑起来很明显是一枝花的恶趣味。
他甩动着脚链沉思片刻,他还是觉得一枝花眼熟。把记忆梳理了遍,他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那个杀手?”
“啊对,”一枝花奇怪地看了眼陈拾,有些好笑,凑过去和他打了个啵:“你不会是——今天才想起来吧?”
陈拾:……
所以俺是深入了敌方营地被关起来了吗?!
但这gaygay的气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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