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洪水过后,毛泽东主席挥笔写下了:“一定要根治海河”
的英明决策与号召。这就象战场上司令部发出的总攻命令。
在上级调动下,河北人民全力一赴,奔入河区,那时很少有机械,就压实大埧的不远有一台“东方红”履带拖拉机。
上世纪一九六四年下半年,经上级领导与专家们多次测绘定位,
三河两埧全面开工,其中包括我家门口前的滏阳河老河道清淤和直弯儿,人们总爱用九曲十八弯比喻天然河流。这条老河道更是名符其实。古名就叫葫芦河,我们这里三个村名都叫葫芦湾,那时天津还是河北省会,这里的滏水与滹沱之水交汇后同入天津卫,河流上游宽阔下游狹窄,一到讯期河水泛滥就会淹没土地甚至村庄。这方人从古代就多灾多难。旱灾、水灾、蝗虫、瘟疫交替施虐。就只水灾记载,已形成了规律,平均每六年就会发一次大水灾和一次小水灾(注:小水灾有的刚出河漕,有时淹了庄稼地,没有进村庄)。
一九六五年,我刚上县城初中,县城在我村东南十华里,每到星期天步行回家,正好来往穿插于三河工地中,每次都能看到民工们人工挖河筑埧的劳动场面,一眼望去那劳动场面真令人惊叹……
最南边一条河叫滏东排河,河里土挖出后倒入距离河北边七、八十米顺河边筑起的一条防水埧上。这条河北边大约三华里又新开挖一条河叫滏阳排洪道,挖出的土同样在河北边另筑一条大埧上,离河北岸也是七、八十米,两条人工河与两条大埧都是平行一直奔向东北,直指天津卫。挖出的土同时还填了紧挨北埧北边的废弃的小漳河。两埧中间不少村庄需要移出河道,一般都是临近搬迁,因为本村的土地仍是本村集体耕种,搬迁的村庄人们也都干得热火朝天,这里拆,那里盖,人们太忙了。滏阳排洪道两埧中间三华里土地照常耕种,一旦洪水泛滥,只是淹两埧中间土地,两埧中间就形成宽三华里河面,如遇特大洪水,南埧南的排河和北埧北边的老滏阳河(直弯清淤后叫滏阳新河),都能一起排洪,对于每人一把铁锨的简单工具,无疑是一巨大工程,但河北各县人民一齐努力,分段劳作,一开始大多都是马车和人拉的地排车,拉大车的都是马牛驴骡,地排车大都是人拉,也有些驴子拉的,一开始比较好干,越靠下就越不好干了,大埧也是越来越高,一天比一天难上,有了坡度,民工们也真有办法,有的用滑轮、挂钩、粗绳,几个人拽绳向后拉车上河坡和大埧。还有不少把地排车内外胎去掉,另一端的车轴圆钢固定在河坡上或埧顶的木桩上,车圈凹槽当滑轮,用钢丝绳拉……多台“东方红”履带拖拉机分段来来回回不停地碾压着……那場面轰轰烈烈,河里边阳光一照满河锨光闪闪、泥土翻飞,大车小辆上上下下,看得让人“目瞪口呆”、“眼花瞭乱”。我想他们才是当代“移山”的“愚公”啊!
还有那些修桥的,多座桥也都是同时施工,毎村一座桥,不远一个,都象村里挖盛山药(红薯)的圆窨子一样,挖出一个个圆圆深洞,在平地先建桥,后清土。桥桩和桥面都是现场浇铸的。他们在工地上好多都是帐蓬或半阴半阳的一个挨一个被卷儿的铺着秫秸和麦秸的矮矮的简易地铺,只有那些工地临近村庄的才能侥幸住进民房。吃饭都是大锅灶野炊,冬天的室内大都是一个煤火炉子取暖,蒸的干粮大都是高粮或玉米面驴打滚大饼子和白萝卜老咸菜,玉米面偏少,很少见吃馒头的,中午的面条儿大都是汤面……
我就很佩服鲁迅说的: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和血。那时我就想起了这段话,感到:说的不正是这些民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