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正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忽然撕裂天空,紧接着,近在咫尺的落雷以惊人的气势劈落下来——要不是朴秋及时抓起阿佑闪离了原来站立的位置,他们已经和地上大片的焦黑融为一体!
随着阵阵滚雷翻腾的声音,海中的庞然大物再次冲天而起。
“——是赑屃!”阿佑绝望的叫道。
阎罗的笑声在海岸间回荡,朴秋则仰头怒视着那片巨大的黑影。
顷刻间,海岸上突然落雷滚滚,轰鸣不断,一道接连一道的惊雷混合在哗哗的海浪声中,打得地上大片焦黑。先前玥爻等人的尸首已是漆黑一片,散发出阵阵腥臭。岸上的三人被这突然到来、无差别的五雷轰顶震惊得仓皇失措,他们不住左右逃窜,闪避着,首尾不能相顾。
“愚蠢的畜生!你难道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吗?”阎罗对着海中怒斥,伸手指向朴秋二人:“你要攻击的敌人——在那里!”
这时,一道闪电忽然毫无征兆地径直劈下阎罗所在的位置。震耳的雷声传来,只见阎罗黑色的斗篷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地静止着,直到淡淡的黑色烟雾从他的头顶升起。
阎罗的瞳孔攸地收缩:“不可能!我的式神绝不可能攻击我……到底,是什么……”他的脸藏在风帽里面,皱纹颤抖着,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他经受了一次雷劈的身体表面已经焦糊,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臭味,如果不是内气充足保护了五脏六腑,那他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了。他迅速吐纳维护着身体的修复,一边抬眼提防着泣血的天空。
“太好了!看来赑屃被之前的攻击给打晕了头,现在是解决它的最好时机!”
狂风怒嚎着席卷而来,朴秋不顾一切的冲向山边的断崖。他感到整个大脑都仿佛被抽空了,耳旁是呼呼的风声,眼睛根本无法睁开。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内心反而感到异常平静,心中清明澄澈。
海面之上飘着厚重的烟气,水雾弥漫,视野很差。水汽源源不断自海中蒸腾而起升入天空融为触目的火烧云,转眼之间如同点燃的篝火一般焚烧了整个天际,远处甚至有几处直径数丈粗的水柱螺旋而起直接被吸入云层,如同条条在天海之间乘风舞动着的长蛇。
“龙饮水……!?”阿佑惊讶道。正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人影赫然从山崖边腾空起跳,乘着天海间的长蛇纵身跃上赑屃的脊背——是朴秋!
看到这番景象,阿佑终于鼓起最后的勇气,海岸边上,他连滚带爬跑上前来用尽浑身力气咆哮道:“朴秋,接着!”——他凝起浑身的气力,孤注一掷地掀起地上的巨型斩刀,双手松开之际,惑骨月已经由阿佑处飞转而出,被正跃起至高空的朴秋牢牢抓握在手里。阎罗抬手放出一记强烈的白光,正被横挡在朴秋面前的巨大刀身截得光芒四溅。火光迸裂间,朴秋感到浑身忽然盈满了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仿佛身体正被什么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道牵引着似的;他提起惑骨月,由着那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将斩刀直刺而下:
“屠龙术第七十三式‘蛟龙入海’——接招吧,这是唯一能够弑龙的术!”
坚硬刀身刺入厚糙鳞甲的沉重触感自双手传来,然而朴秋却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过了一会儿,巨兽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化成人形,变成的却是个纤细柔软而灵气逼人的身体。
朴秋与那人一同坠向海中。
……
“……淼瞳?!”
海雾弥散间,朴秋看清了那个人的面目,不由一声惊呼。
II
朴秋在高高腾起的海浪中挣扎着将淼瞳拖回岸边,雷鸣的狂暴骤然停止。
“淼瞳!”
他望着那抹令他神思混乱的紫色背影,感到喉咙哽噎,心头翻涌着太复杂的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啊?!”
刀锋从她的背后刺入,直刺至胸口穿透而出。看着从她体内潺潺流出的冰蓝鲜血,朴秋嘶吼道。
淼瞳微微抬头,用力按压着贯穿了自己身体的巨刃。
“对不起……朴秋……请你不要杀赑屃……”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自鼻息徐徐吐了出来,那吐息很长,带着冰雪的气息。待她完全吐完之后,围绕在他们四周的已是浓浓的大雾,整片空气都似乎覆盖了一层水气,气氛改变了。
朴秋忽然想到之前在乾天遇见的老婆婆口中所提到的“龙烟”一词。
“因为,它是我唯一的哥哥……”
凛冽的灵气自空中蔓延铺散开来,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朴秋隐隐看到淼瞳的身体开始一点一滴的发生着变化:长有鹿茸般犄角的首,被鳞片覆盖着的尾……若隐若现地崭露在一片红云之后。他看到那难以描绘的奇妙生物像朵云彩一样向上飘去,越飘越高,蜿蜒盘旋地在天空游动,宛如一条神龙,却又不及龙的庞大。朴秋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像过这样一种生物。
闷雷的轰鸣声扫过,天空中顿时变得风起云涌,翻滚不息。满天云朵四散开来,就像千万匹骏马在天空中奔腾,雨水之上,星光朦胧,不久便化成了大片绚烂的色彩,将天际层层涂抹,放射出美丽而耀眼的光芒。
“那是……螭吻……”阿佑的双眼在雾中睁大到极限,仿佛身心受到洗礼,刚才的疲累与恐慌都已经荡然无存。他如同被夺走了灵魂般痴痴地说道:“龙生九子,其二子螭吻,司水。但是那个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真不敢相信……”他抬起被雾水浸透的袖子擦了擦眼,“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见到了真的六世龙子吗……”
朴秋刚要回应,却忽见前方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由于身负重伤,螭吻的行动不再灵动自如,登时便被阎罗的“万物之灵”击中。
阎罗狂妄的笑声传来,朴秋心里咯噔一声,大脑瞬间空白。众人只见螭吻的影子盘旋而上,径直冲入火红的云霄。
“朴秋……”阿佑的声音有些无力。朴秋这才回过神来,顺着阿佑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他立刻呆在了那里。
“极光?”阎罗勉强撑起半边身子,“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不敢多用意念,时时关照内丹,蜷缩着身体想要尽快聚气恢复自己的状态。
“六世龙子……那有什么特别的涵义么,阿佑?”朴秋仰着头,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地注视着此刻此起彼伏、变幻莫测得如同异次元幻影一般闪烁不定的苍穹,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吸入宇宙的另一端一样。
“当然了,”阿佑小心地咽了一下口水,“这个世界的元神都在努力修炼成人,然后超脱人道,进入天道,然而那不过是升入了更高更善的一道,并没有完全摆脱六道轮回的困苦。不过,像佛陀那样超脱轮回的存在也是有的,龙便是那样的另一种。这个女孩的元神已经修了六世的龙子而且没有什么过失,这样下去本来只要稳妥地结束这一世后便能化作真龙脱离苦海了,可惜现在……”
朴秋感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
“已经永远不可能了……”阿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苍凉,虚渺。
在一瞬间里,朴秋感到螭吻那双灵动透亮的眼睛似乎与自己短暂地对视了。然而那感觉太虚幻,以至于理智让他更相信那不过是一时的错觉。在他的头顶上空,云朵幻化成螭吻的形状,不一会,卷动着的气流掀起飓风,使那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他感到螭吻在云层之后随风跌起越飞越高,不久就升上高空消失了。
淼瞳感到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意识似乎即将离开这个身体,就要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不要想着挑战自己的极限,不要太高估自己受到的宠爱。像普通的生灵一样生活,关键时刻上天便会助你一臂之力,然而若是想要自以为是地挥霍浪费上天的眷顾——妳也是会死的。”那个声音说道,也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话。
淼瞳没有听。
“感谢你一直以来教了我这么多东西,让我能够放心大胆得向上飞,勇敢得奔向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就算会被所有人嘲笑与不解,但是知道你会在那里接着我,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她对那个声音说。
“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向你学习了,现在,我可以叫你一声‘老师’了吗……”
她最后地说道。
那一刻,淼瞳感到真龙的大手抚摸了自己的额头。
“淼瞳……”朴秋喃喃道,然而风云很快散去,天空开始放晴,再也没有了螭吻的影子。
“在哪?她在哪?淼瞳去哪了?”他晃着阿佑的肩膀,焦急地问。然而阿佑只是低头不语。
朴秋的瞳孔放大,满脸的迷茫渐渐变成失落。
“死了吗……”几滴泪水忍不住自银色的眸子里滑落,濡湿了包缠着左眼的纱布,阿佑见了只是茫然地摇着头。
背后,阎罗缓慢地从地上站立起来,他立在高处,黑色的长袍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使右掌自上而下运气将自己笼罩起来,周身散发出遮掩不住的杀气。
III
躲在山岩后的汐月一边紧张地观战,一边回忆起先前自己与辉夜的对话。
“求求您了,辉夜大人!您也去帮帮朴秋吧,他自己一定不行的,会被道皇杀死的!朴秋……朴秋哥哥他救过我的命,如果他死掉的话,我也无法再安心地活下去了啊!”汐月苦苦哀求道。
原来她在出发前夜曾占卜到奇怪的图像,虽然由于自己道行尚浅而不能破解其意,但是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她没有直接去和其他几人汇合,而是先去找了辉夜求助。
“我不能去。汐月乖,要是真的放心不下那个家伙的话,不如妳替我去吧。”
辉夜摸摸汐月的脑袋,留下一个温柔的微笑,接着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祝你好运,朴秋。但是安天下可不是只靠暴力就能成功那么简单的。’
决绝凛冽的气场隐匿在夜风里。
汐月无奈,终于决定只身前去助战。虽然她中途赶到了战场,然而由于自己实在太害怕了,所以一直屏息敛神躲在山岩后面而不敢露面。
※ ※ ※
空气中依然萦绕着之前的骤雨遗留下的潮湿气味。
汐月正为朴秋等人捏一把冷汗,却忽然被阎罗发现了踪影,隔空一掌将她抓了下来。
朴秋见汐月马上要被阎罗所伤,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霎时破发而出,他凝视了阎罗片刻,突然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出去。
“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他一边奔跑一边扯裂缠绕在左眼上的绷带。“拜托了,就这一次,让我再用一次攻心吧,哪怕之后眼睛瞎了也无所谓!”他疯了一般的怒吼,直至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
腊月寒冷的冬风里,他似乎听到辽阔的天空传来笛邬城里苍劲嘹亮的战歌;他看到地狱中受苦受难的人们,在业火中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他看到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自己生活着的一方乐土的人们手拿锄刀,奋勇杀敌的样子;他看到血泪挥洒,汗如雨下;他看到空诗与花箩脆薄的身影在战火中烟消云散;他在心中声声呼唤;他看到广袤的大地上浮现出六合仙人惟妙惟肖的绝色幻影,她向着自己静静微笑,却忽然寂寥地转过身去;他看到阿诺带着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幸福地向他跑来,她说朴秋哥哥,秋叶还没有掉光;他继续向前奔去,他终于看到慈祥的箴土爷爷笔直地屹立在不远的前方,在大片无限延伸的黑暗之后,爷爷伸出了布满黑色符咒的手:
‘好孩子,去部洲……’
已经不能再畏惧下去了!不会再犹豫,绝对不想再徘徊不前!——挚友,拜托你,再借最后一次力量给我,即使在那之后让我失掉人性遁为修罗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朴秋感到胸口中好像凝了一团愤怒的火焰,而他的灵魂包裹在火焰里,夹杂着熔岩正在熊熊燃烧:“阴阳和合、鬼魅当降;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无心之心、不生不灭——降伏!”他不顾一切地叫了出来,左眼的瞳仁暴露在狂风中渐渐变成血红——那不是攻心,是勾魂玉!意识到这点,朴秋激动得浑身发抖,心中也燃起了疯狂的希望。
勾魂玉?阎罗着实暗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儿竟学会了那妖姬如此上乘的道术,好在他此时道行尚浅,自己应该还能打破。“哼,想要借由爆发的情感使用罗汉之力来将孤收为式神吗?别做梦了!”阎罗冷笑。
差一步,马上就要成功了,朴秋的心脏急速跳动着:降伏!这个人,令他降伏!成为式神!
“禁术——”朴秋喊道,视线交汇,布满皱纹的灰色眼睛已经进入了猎程。
“松、静、觉、通、慈、喜、明、净——解!没用的!”阎罗吼道,他高高挥动着手臂,张开的五指早已瞄准了朴秋,那里,高密度的强光凝聚成刺眼的白,蓄势待发即将刺穿他的心脏。
“不要!”汐月惊恐地捂住眼睛。“快逃!”阿佑也在远处喊道。然而阎罗的脸上却露出残酷的笑,“逃?别令孤发笑了,这个世界上难道有人逃得过光速吗?!”
……
白光射出。
隐隐看到了阎罗手指的驱动,没有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朴秋的视野变成了一片全白。
全白。
死亡……了吗……
意识停断了。
海岸边,阎罗维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僵立在那里。
“呐……啦……”
什么啊。
这算什么啊。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呐……啦……”
夜幕下,几道极长的蓝色光带散发着幽幽的光,它们在空中缠绵、舞蹈,时而盘旋在一起,时而又螺旋地向上舞动。仔细看去,那是无数字符状的生命体组成的光河。
“呐……啦……”
字符状的生命体一边翻飞一边歌唱着,每个字符的上面都眨动着一只大大的眼睛,然而却无法判断它们究竟看向哪里。
它们的歌声能够轻易地摄住人的魂魄,音符飘渺而空灵。
阿佑与汐月一齐看的呆住了。
“……超越光速的……时空弧线。”阎罗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看中这小子的那尊阿罗汉……莫非就是……”
※ ※ ※
过了不知多久,朴秋慢慢睁开眼睛。
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也同样缠绕着蓝色生命体凝聚而成的光河。
他的身体很虚弱,并且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他此刻正背靠一颗大树,而四周的景色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草地。
“呐……啦……”
他伸出右手,想用指尖去触碰这些圆形的生命体,而它们眨着水灵的眼睛俏皮地闪避,好像在跟他做游戏一般,享受地唱出愉快的歌声。
“你们……救了我吗?”朴秋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几年前,我在深颈山上被鬼雕袭击的那次,也是你们救的我吧。”
“呐……啦……”
“你们……是被它派来救我的吧……”
字符们停止了歌唱,一齐眨了眨眼作为赞同,接着又围绕着朴秋愉快地翻转起来。
朴秋抬头看向天空,浓密的树叶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眼皮变得沉重,脖颈后的印记断断续续地流着血。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就这么靠在树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IV
昭悦廿三年春,道皇的军队扫清残部,平定了卢洲的战乱,六洲领地重归一统。渊宙自立为王,改元重明。
阎罗巍峨端坐在玄武岩雕制的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神道会众人高居首位,气宇轩昂。
重明元年,百姓渐渐从战火中摆脱了阴影,耕种与生产逐渐恢复成正常的秩序,人们搬砖添瓦建造新房,各种小商小贩也在新城中重新铺展开摊位,一切都开始运作起来。
惑骨月深深插在青江入海口的崖岸边上,它的刀身没入潮湿的土地里,尾端的丝带迎风飞舞。
朴秋成了六洲内通缉的要犯,大大小小的城墙内外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于是他只能在王朝国土的边境处流浪,躲避着天下的追击。
苍穹空荡荡的,没有云。
他在戈壁沙漠里跋涉,风餐露宿,日夜谨慎小心,没有安稳的地方可以落脚。
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他不记得。他无法在靠近城池的地方行走,哪怕是最边境的小城,因为官兵们会争相取下他的首级去乾天领赏。因此他不断向版图的外界逃去,绕过了高山,跨越了大川,他仍然不敢停步地向外逃着。人烟越来越稀少,地形越来越离综,许多次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世界的尽头,不断循环往复着那种久违的模糊而熟悉的感觉。
越过灌木区,黄沙漫天,四周一片干涸的景象,极少生机。朴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可以依靠着休息的树木,两腿一软便瘫了下来。
“……挚友。”
尘封已久的声音忽然在心底响起。
“别叫我挚友!”朴秋顿时感到愤怒非常,“可恶,为了你这该死的屠龙术,我牺牲的已经足够多了——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要我帮你完成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挚友,这是我与你最后的一次通话了。关于屠龙术,我会将未来的一切寄托在最后一式‘神之右手’上,请你务必将这个名字传承下去——只要传承下去,就能够帮助我完成心愿。挚友,请你相信我,你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可恶,为什么我一定要——”
“挚友,我也会实现你想要和我见面的心愿。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一定会以人类的形态与你再见——我向你保证。”
……
他被银发遮盖住的左眼已经失明,即使如此还会不时传来烧灼般的疼痛。
灰头土脸,蓬头垢面。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在朴秋头顶,并不繁茂的树上,不知何时落上了一只一袭黑羽的苍鹰。
那鹰静静地注视着斜倚在树下的人,熠着水晶般紫色光泽的眼睛中似乎带着一丝温柔。
这样过了许久,朴秋突然发话了。
“事到如今你还出现做什么?快点回去和阎罗的女儿结婚,做你未来的王去啊!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六州了不是吗?”压抑不住的生气的语气。
“……没什么,只是想站在你身边而已。”
朴秋颤抖着咬住自己的下唇。
“可恶……”
他把头甩向一边,颈后的印记依然鲜红。
一人一鸟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待着,直到落日西斜,天边太阳的余辉将天空染成金红。
沧漠茫茫,逃亡的日子依然看不到尽头……
“惟初太极,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说文解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论语·卫灵公》
“尊德性而道问学。”——《中庸》
“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大学》
“上士闻道,堇能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为道。”——《德道经·闻道》
<雪狐之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