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冬季,小村子本依旧一幅平和景象。可一天夜里,村口一寡妇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面带血的镜子。在当时的年代,这是足以让村子恐慌。更恐怖的是,寡妇连连数日听到有人在门口发出锐物刮木门的声音,吱吱作响。
其隔壁有个董姓壮汉,其实和其眉目传情已久。一日夜半响去偷偷腥,尽享雨水之欢,此人相当铁齿,不敬鬼神。更不为谣言为惧,只身往寡妇家走去。忽然远远看见一个人形黑影站在寡妇门前,一直做鞠躬状,董汉生性彪悍,以为那个贼人作祟,便蹑手蹑脚走近欲擒之。但走近一看,哪里是人,分明是一无臂人形黑影在那鞠躬,身形诡异,吓了董汉一身冷汗。黑影发出吱吱声更是不绝于耳。
董汉壮着胆子再走近几步,竟看到此黑影从头到脚一身黑色,看不出半点样子,但脸面上却无皮无肉,白花花的骨头,森森白牙却在黑色残肉中显现出来。此番场景,简直是阿鼻地狱才能看到,肢体扭曲,没有双臂,全身漆黑。所谓吱吱声竟是其用脸面上骨头摩擦门板所致,极为瘆人。
此物似乎感觉有人在附近,竟下半身不动,上半身真个三百六十度扭转过来,四处看着,森森白牙咯咯作响。董汉躲在墙角,哪里还敢发出声响。
此物上身扭转到董汉方向突然,咧嘴一笑,其实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笑容,但是董汉却把那一笑看得真切。次日,董汉在寡妇家门外不远出被发现,已经肠穿肚烂,五脏六腑已没了七八成,双臂无踪,面皮也被人活活剥下。 全村哗然,无人敢看这惨绝人寰的情景。此事与之前寡妇家发生的事自然被村民联系在一起,无人敢探究竟,当局更是混乱不堪懒得过问,便草草把董汉葬了。 谁知那半夜怪声依旧时常出现,寡妇夜夜无眠,别说开门,就连把头探出被窝的胆子都没有。数日后,寡妇不抵压力,决定暂时躲到远方亲戚家。寡妇倒也念点露水之情。打算走前,先来到董汉坟前,焚香祭拜,总算有情。没想到,香烛无风自灭,复点多次无果。四周的气氛竟变得说不出的邪性,寡妇突然大骇哭吼道:
“不要害我!我也不想的!!是董汉他的主意……不要害我……我不知道他是要杀了你啊……”
看来其中果然蹊跷,说着四周阴风阵阵,夜哭之声此起彼伏,寡妇当场瘫倒在地,大哭起来。只听此时一声轻哼,永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低语几句,竟使风止树静。
“原来果然是你们造的孽,如若不知悔改,今夜他必将破门而入要了你的贱命……”永儿说道。
“永儿,救我,救救我……真的是董汉一手造成的……我不想死……不想死……”说着竟然差点背过气去。
当日夜里,永儿早早来到寡妇门前,拿来无根水,一些清净符箓,鸡血。并让人将寡妇门钉死,再用无根水兑着香灰涂在木门上,并将清净符箓贴于门顶,最后用鸡血在门前摆出了一个莫名的阵法,便遣散所有人,一人坐与不远处,入定等待。
子时一到,怪风大作,慢慢听到脚步声,却是忽远忽近。
永儿睁眼,发现不远处路口出现一个黑影,踉踉跄跄。一看此物,无臂偻身,摇摇晃晃,但是却有一股很强的怨气。空气中弥漫开阵阵焦味和血腥味。 永儿一看便知,非妖非鬼,乃一搊尸。所谓搊尸便是枉死之人,魂不外散,被束在尸中,尸变乃成。
此尸走到门前,地下阵法暗暗催生一股血腥之气,此尸被激,竟仰天喉了起来,这种从喉咙直接发出的声音空洞低沉。
此时此景,永儿竟也流出了阵阵虚汗。阵法估计把此尸戾气催到极点,竟直直的冲向房门。尸变之力岂可儿戏,本以为会地动山摇,门破木烂,但却惊无声息,如泥牛入海,门上竟出现阵阵波纹。黑尸一顿,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又开始用其脸面之骨刮起木门,但是力道惊人早已不能和前几日的情况同日而语。集合无根水、香灰、清净符的三行之门渐渐裂了开来。
眼看门随时都会破碎,永儿暗叫不好。屋内寡妇怎能面对如此压力,早已昏厥。
永儿大步向前,手中拿一银针,上面流光阵阵霎时好看,来到黑尸身后,直刺其玉枕,之前一阵黑烟,银针所刺处发出呲呲声, 黑尸吃痛,身体竟向后折了九十度,头正好在永儿胸前,那张恶心至极的脸上竟是笑着的,猛地一张嘴,一股绿气直扑永儿面门。
永儿大惊,屏气凝神,脚踩禹步,竟不可思议的躲开了。此步相当奇特,一高一低如同瘸子,只事竟有北斗之意在其中,褴褛老人在梦中只走了一遍,永儿却了然于胸。
黑尸一顿,竟收起绿气直直向永儿撞去,永儿步伐变幻,但却被步步逼退。眼看黑丝步步紧逼,每一次袭击都如地动山河之势。
永儿看着歇斯底里的黑尸,竟找不到一丝破绽,眼看就快体力不支。突然。永儿脚下禹步一乱,摔倒在地。
黑尸见机扑了上来,本无双臂的焦黑丑陋身子竟然有了两条强壮的手臂,与常人无异,显得极为突兀。永儿被压倒在地,不能动弹,黑尸将嘴长的老大,随时就要咬向永儿,永儿无力反抗,头一弯,看到黑尸那手臂上虎口有一颗黑痣,董汉的手?看样子,董汉死于此物嘴里,自己也命不长久。
永儿闭上眼睛,似乎放弃了,突然听到褴褛老人的声音:
“道无道,名无名,
罄元清世间,
刳象混沌天,
圣尊三界走,
祖印在心间。”
永儿之只觉的胸口一热,那块木牌竟发出炙热光芒,将黑尸一震数丈远。
拿出木牌,上面的竟可辨识一二,”三祖印”..。
永儿一时间竟忘了危险看的出神,此时黑尸大吼一声!生生的将嘴巴两侧骨头扯开变成一张硕大的嘴巴,发出了能撼动大地般的颤吼。
永儿怕害到村里人,想到刚才木牌的一记冲击似乎有效,便一跃而上,死马当活马医的握着三祖印直直打向黑尸天灵盖。黑尸似乎也知道这不是凡物,不敢硬挨。低吼一声接着夜里阴风疾走逃串,一会便无了踪影,永儿见黑尸遁走,早已脱力的他便瘫软在地。醒来后早已天明,已在自己家中,几位村名焦急的看着他。永儿并无多言,挣扎而起来到寡妇家中,昨夜黑尸煞是厉害,如不早日破除,必生灵涂炭。若无法硬除,必须要趁白天,日照极盛时,找到其埋尸之地,将其一炬,倘若不然,一到子夜后果不堪设想。
与寡妇一说,寡妇瘫倒在地,泣不成声,才说出其中缘由。原来早些年间,寡妇与其丈夫倒也其乐融融,只是寡妇媚眼妩骨,乃水性杨花之命,一来二去竟和董汉一拍即合,暗渡陈仓。
一日在家偷欢,竟被寡妇男人抓奸,董汉怕事情败露,便起了杀心,将男人灭口,还残忍的卸去其双臂,拖着他的脚,半夜拖至深山,一把火烧的面目全非,埋在树林中,其面部一直拖地自然成了后来那幅尊容,寡妇怕董汉报复,只得妥协,谣成男人失踪。
数年无事,村民也以为其男人在外遭到不测,毕竟时局动荡,当时这样的事并不罕见。谁知数年后竟发生这等事。也罢,永儿让寡妇带路,乘着天还大亮,前往那山中树林。
此番事件与以往不同,以往鬼怪精魄,通人语,无实体,化其戾气或加以超度便可。此番黑尸有实无脑,力大无穷,嗜血成性,不将其躯体除去,假以时日估计后患无穷。
永儿想着已经入树林,环顾四周,永儿暗叹口气,着实不妙,竟是一片槐树林。槐树属阴,此林又在山的逆阳面,东面山脉延绵不绝却止于此山北面,死气横生,简直是聚阴之地,怎能埋尸。时日不久倒也还好,时日已久要不化尸,要不哗尸。
永儿摇摇头,见那寡妇竟一时找不到埋尸之地,掏出一把糯米伴着香灰,在林中撒了起来。不一会一处地上糯米开始发黑,正是吸了尸气。永儿动手挖了起来,一柱香功夫,一具焦黑的男尸映入眼中,寡妇见到磕头不止。
永儿用朱砂在尸体额头划了几划,竟连着两只董汉的双手一并背出树林,放在山下一小瀑布边,以瀑布龙气摆阵,将黑尸放入阵眼,并在四周放了九张符箓,将黑尸付之一炬,并咏念经法,闭目定神。
只见黑尸一颤,竟都动起来,凄厉的叫声传遍山野。阵中黑尸身躯在火中渐渐化为白骨,哀号声渐渐弱了下去,在一瞬,永儿似乎看到了黑尸的记忆,当年的的风和日丽,男耕女织,日子简单幸福,点点滴滴,直到最后事情败露,奸夫淫妇凶相毕露,最后的哀求却无动于衷。
之后便是无尽的怨恨无奈。最后黑尸化为一滩骨灰,永儿从黑尸记忆中醒来,竟然流下两行泪。
埋葬了黑尸,简单祭拜后,永儿回家想了很久,是否董汉和寡妇罪有应得?
他陷入深思。
之后寡妇算是知错,一生未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