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把旧叶子揉掉了,蕴藏着许多新故事。静静的河水睁着眼睛,笑着说:“总有回家的人,总有离岸的船”。旧故事躁动不安,反反复复,似乎在等待一场肆无忌惮的翻覆。
(一)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又是一年秋风起。窗外的树叶渐渐变黄,风一来,她就以旋转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的路过,一场与盛夏的华丽的相遇。在风中,它们不停地打着转儿,像在进行着一场自我拉扯的游戏。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对树,甚至是对这个盛夏的留恋?抑或是它们想用最美的姿态来结束这场灿烂了一夏的轮回。终究,它们还是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没有任何的躁动,安然如初。
从心底来讲,我是有些同情它们的。它们无法选择自身的道路,自然的法则已决定了它们的一生。不论愿意与否,都只能顺着规则生存。可是,我也是羡慕它们的。一生虽然短暂,却极尽绚烂。绿的夺人注目,给人无限生机;坠落的轰轰烈烈,“无边落木萧萧下”何其壮观的景象。就连泰戈尔也说过:
生如夏花这灿烂,不枯、不败、火热、妖冶、放肆,心率和呼吸承担繁琐沉重的负载,百无聊赖。
死如秋叶之静美,盛而不乱,姿态如烟,即使枯萎也保持着傲骨和清风的肌肤,隐匿于世。
死之安详,再无凡尘的杂念,安静地等待化为泥土,进入下一个轮回,这便是它们极尽绚烂的一生。
人呢?有多少人可以在有生之年,活成自己喜欢的、最初预想的模样?经历这一世的征程,点点琐碎,无法回到本真的状态。一直需要按照社会的、人为制定的生存法则来生存。无法摆脱这样的模式,也就注定了我们活得纠结,活成世界预定的样子。而值残暮之年时,又有多少人可以直面这惨淡的这一刻?挣扎,恐惧,绝望,亦或是期待也好,这些却都成为了人生最后一刻的包袱。
(二)故里,你
我听闻,故里庭苑深深,而你走了,故事却还在那里。
那些田园间的小道,早已杂草丛生,不见路径。曲径通幽,到了原来你的老房子处,现在已是一片荒芜,尽是野草,随风摇曳。恍惚之间,那些年掉到水塘、手指割破、耳垂缝针点点滴滴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
那时候的我,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无法懂得成人世界的孝悌之道。我只知道你一生始终是孑然一身,没有依靠,最后孤独而终。自我记事以来,你就已是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牙齿不好,说话言语不清。因此我也讨厌你,甚至调皮地去捉弄你,有时偷偷藏了你的拐杖,有时也会对你做个鬼脸然后迅速逃跑……对于我的种种,你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一笑,脸上的皱纹也因这笑,变得更加深刻。每次你伸手想摸摸我的时候,我都会连忙躲开,我讨厌你满是裂痕的双手,所以我不愿意你亲近我。现在想想,当时一颗年老的心,孤独的心,又该有多孤寂和荒凉。
记得在我四岁那年冬天,母亲要洗衣服,无暇照看我,我自己便一个人玩。还记得你居住的房子后面有一个正方形的大水坑,平时下雨积了很深的水,水坑里边有一道很高的石坎,石坎上边有一条长满杂草的小道,很狭窄。那天,我自己一个人跑去了这条小道,道路狭窄,我一个小孩子走路摇摇晃晃的,结果掉了下去,落在了水坑里。我不知道一个耳背的老人是怎么知道我掉下去了的,我也记不清楚你是怎样费力地把我捞上来,我只记得你脱下了你的大棉袄,给我裹在身上,而你冻得牙齿打颤,“吱吱”的响。
自从这件事以后,我对你亲近了不少,感觉你也没有那么讨厌和不讨人喜欢。你抱我的时候,我也不再闪躲,时间久了,我对你有了依赖,每次一不高兴就扑到你怀里,你总是温和的摸摸我的头。有时我犯错了,妈妈要对我甩鞭子的时候,你的怀抱便成为了我的避难所。我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长大。
那个年纪的我,无法理解“死”这个字的概念,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大伯、爸爸他们头上都缠着白布,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愣住了。妈妈走过来,拉着我,走到你的遗像前,教我磕头。磕完起来之后,我看着你的照片,我这时才明白了“死”字的含义,您真的永远的离开我了,再也不会任我在你怀里撒娇,再也不会对我笑了,而我再也没有机会为你拿拐杖了。
再次回到这里,往事一幕幕倒映在眼前,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润,我也知道,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只能在记忆里反复品味。
坐在长满荒草的田埂上 ,乘着风,借着阳光,回想起那年自己如现在这般也坐在这里,同样笔下流泻出文字。那时我说给风的预言,只给风,因为只有风会聆听;我说水那么脆弱,但却否定不了它的坚强,它会坚定不移的守着自己的方向,会执着自己的梦想;我说现实和理想,在一次次的记忆里模糊了界限,伤痕仍在……那个时候,我对于人生以及未来都还很模糊,心里默默装下了一个人,不用言语,所有的情绪在心里上演里千万遍,可是表面云淡风轻。如今,同样的光景,已是不同的心境,不说过去的自己有多幼稚,多傻,只是现在的我,喜欢这个时候的自己,如此就够了。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你始终一个人,守着斑驳的记忆。
(三)秋风起,好想你
秋意渐浓,天气渐凉,秋风满山招摇。枫叶黄得刚刚好,救命粮红得刚刚好,温度刚刚好,什么都是刚刚好。
我还是很想你,像等了很多年古人的老城门,茕茕孑立。秋天是有味道的,这种味道就是思念。不知不觉,你离开我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好吗?你在那里会不会孤单?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也和我一样,偷偷地思念着。这两年,小时候许多场景连同着你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我想这是你独特的传达方式吧!
我还是很想你,像雨洒落在热带与两极,不远万里。愿秋风与你同在,在可以写成诗的日子里,依然不忘记内心一直以来的坚持,依然不改行程的去完成既定的计划,安然做一个平凡但不平庸的自我,那便是人生最大的成长,最好的成熟。一生实在是太过于短暂,我们不要将这短暂的时间浪费在不属于自我故事里的人身上,即便曾经有过美好的过去,但是那终究属于过去。故事是往前发展的,任何情节都不可能停留在原地不动,我们需要给自己一个好看又有趣的故事,那便需要用心去写,尽心去做。
我还是很想你,像老故事里的泛黄桥段,半聋半哑,失了声息。秋风一起,便有千万情怀在内心涌动,有千万首诗喷涌而出,但是故事却只能有一个,并且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将心神都收敛起来,将思绪都规整起来,将最好的年华最佳的方式都投入到一个故事里,将她写成自我最好的人生。
我还是很想你,柳动蝉鸣,日落潮汐,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