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朵一和小七的童年时光】
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有个人跟你拥有同一副面孔,却背负着不同的人生?
给自己写一封信吧!最近身体不适,让我思考了很多很多,这么多年,我仿佛谁都不能对不起,但似乎从未好好爱过自己!于是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给自己写一封信。我笔名凌霄七,以前是凌小7,但我喜欢凌霄花,又喜欢7这个数字,所以给自己笔名凌霄七。
——致小七
亲爱的小七,你好!
我是另外一个你,我叫朵一。跟你有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出生年月,但我们披着一样的皮囊,却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这三十年,我们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生活,心境,但你似乎从未看到过我,不过我却对你的一切熟稔于心,如今我实在看不下去你的现状,我决定给你写一封长长的信,向你诉说你我这三十年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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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七,1991年,你出生在贵州黔西南的一个偏远农村地区,那个地方刚通电,路还是泥巴路,你前面有一个姐姐。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你妈妈怀你的时候,肚子巨大,你家亲戚说你妈妈肚子很大,很尖,你肯定出生会是个男儿。结果,你可能让周围人都失望了,因为你是个女儿!你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惊喜,不过你也算是幸运儿,你的妈妈很爱你。
同年同月同日,我出生在北京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我爸是大学老师,我妈是医生。我在首都北京,这儿已经是一片繁华,全国人民都向往的地方。我也很幸运,我爸爸喜欢女孩,妈妈也争气,生了一个女儿。我的到来,给全家带来惊喜,满月之时,两个大家族庆祝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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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之前,你像一个风中奔跑的疯孩子,每天到处玩泥巴,躲猫猫,玩过家家,照顾妹妹,给她喂饭,匡她睡觉,喜欢跟在你姐姐后面,屁颠屁颠的,但你姐姐不太喜欢你,你随时被她嫌弃。虽然家境贫寒,但你无忧无虑,快乐地成长着!
我就没有你那么轻松了,我爸妈忙于工作,爷爷奶奶退休了,到处去旅游,外公外婆家隔得远,所以我2岁就不得不去托儿所,那里的老师很凶,那时候还没有尿不湿,我偶尔尿裤子会被老师打屁股。每天都要等到天黑,爸爸下班了才会接我回家,三岁我终于可以上幼儿园了,幼儿园里面好多好多玩具,我特别喜欢给洋娃娃梳头,扎辫子。跟她们说话,她们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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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9月,你开始上学前班了,上学第一天,你妈妈带着你走了两公里山路去报名,认识老师,往后,就让你跟着姐姐一路上学,但姐姐讨厌你,觉得你是个跟屁虫,又爱告状,所以总是警告你,别跟着,不然她揍你。然后你就一个人自己上学,早早就起床,抹一把脸就走路去学校,一般到学校,天才大亮!你们家里吃饭都困难,更别说吃早餐,偶尔爸妈会给你一毛钱,你便欣喜若狂,蹦跶一天,因为你可以买辣条!当然,更多的时候,你开口要钱,都会被妈妈吼一句“没有”,然后你应一个字“哦”就气噎噎跑去学校。
我没有学前班,大班读完才能上一年级。第二年九月,我也终于可以上一年级了,我爸爸说北京外国语实验小学是非常棒的学校,是双语教学,所以要送我去这个学校。我每天都可以吃美味的糕点,喝牛奶,下午还有超好吃的进口水果。我早上去学校都是爸爸骑摩托车送我去学校,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我活得像个小公主,一切都很美满。但我觉得这生活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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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你,是个飞扬跋扈的小女孩,人见人怕,你打架,骂人,出口成脏,但你天资聪颖,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就是不学也是顶流,是同学们羡慕嫉妒恨的第一对象,当然,你们那个村太小,不是你优秀,不过是其他人太差而已。你让老师又爱又恨,爱你勤快爱劳动,学习好,性格泼辣能管事,恨你心直口快得罪人不顾别人感受,爱耍小聪明,还到处惹是生非。
小学三年级开始,你的爸爸开始染上赌博,和你妈妈打得不可开交,从此你爸爸性情大变,不顾家庭,你妈妈不得不照顾你们姐妹仨人,还要种地养猪,生活压力巨大,每年要上交公粮,你们读书要花钱,你的妈妈为生计日益操劳,还要时不时遭受你爸爸的家暴,你看着高大威壮的爸爸打妈妈,你一个劲的哭,毫无还击之力,从此你的家庭就是乌烟瘴气的。
没错,这样的家庭,你爸爸不负责,你妈妈太忙碌管不了你,你自然是不会好好学习,中午放学回家吃饭以后常常逃学下河洗澡,去到学校都快放学了,你好几次跳进河流洗澡都险些被淹死,好在高年级的姐姐救你。
时光在小时候就是如此,让人根本觉察不到它在飞快流逝。一转眼,我们就四年级了,这一年,你开始喜欢你们班上一个写字很棒的男孩子,他的钢笔字贼好,他高高的,他不善言辞,总微笑着,偶尔也会被你的顽皮激怒,但随后又马上平复。
五年级你们班转来一个女生,城里的,长得还不错,但很绿茶,她比你大三岁。很糟糕,她也喜欢那个男孩子,还会写优美的文字,作文也很优秀,老师特别喜欢她,经常在班里念她的作文,你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纠结和嫉妒,你觉得你得让男孩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不想直接告诉他,因为这太没面子了。
六年级,因为你们小学太差了,所以那个男孩转学了,他托弟弟给你和那个女孩各送了一封信,给你的信中,他表达了他对你的喜欢,还有对你性格的劝诫,说你该收敛一下你的飞扬跋扈,温柔一些,还有学习上要用点心,因为你们都六年级了。最后说你们还说有机会你们还会相见!你不知道,他给另一个女孩的信里写了什么,但你知道,你很满足,因为懵懂的情愫得到了回应。
后来你把这“情书”放在你妈妈的梳妆台的桌布下,你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结果你妈还是发现了,某天下午,你妈带着你去山上干活,就这个事跟你深入沟通过,没有打你骂你,你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承诺你妈妈要开始好好读书。
我在双语学校,每天要学英语,语文数学,任务繁重!我爸爸说我要认真学英语,把口语练好,长大以后要出国,所以他经常陪我练习,即使他的口语真的太一般了,但有了爸爸的陪伴和鞭策,我的学习也很棒,在班上名列前茅。
妈妈觉得女孩子要给一项特长,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不知道,最后妈妈给我学了架子鼓,钢琴,吉他,让我最好都学,不过我学业繁重,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拒绝学艺术的东西,和妈妈争执,妈妈动手打我,我对她怀恨在心。好在爸爸耐心跟妈妈沟通,然后又安慰我,问我究竟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武术,爸爸成全了我,带我去学了跆拳道(没有找到合适的武术学校)。所以我也没有艺术细胞!
我的周末,有时候爸爸带我去动物园看动物,有时带我天安门看升国旗,有时候我们去爬长城,去逛颐和园。妈妈工作太忙了,总是加班,白天她要睡觉,晚上她要做手术或者值班,所以都不大有空陪我,为了补偿我,她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布娃娃,洋娃娃,我喜欢给她们做衣裳,换装。
慢慢的,我也长大了,五年级,我也喜欢了我们班的一个男孩子,他是插班生,听说从国外回来,他爸爸是海归博士,他是个小海归,长得还不错,白白净净的,和我一样高。海归英语比我们这些本土孩子肯定要好,他总是用英语和英语老师沟通,班上只有我这种英语顶流才能勉强都听懂他们的对话,自然而然,因为英语突出,我和他合作的机会更多,比如元旦,六一活动,我们一起主持节目,久而久之,我们互生欢喜。
他给我写的英语情书,畅想着以后我们一起读重点初中,高中以后我们一起出国读大学,国外很多有趣的事,有名的大学,在他的笔下,熠熠生辉,让我好生羡慕,就算像我这样出生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的人,都羡慕他的见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有梦想了,我要出国,和他一起。
我的“情书”放在我的书房里,我不想爸爸发现。我突然有一段时间注意力不集中,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微笑,他察觉到我有小心思了,他开门见山和我沟通,向我了解了男孩的情况,然后问我对男孩什么感觉,又问了男孩子对我什么感觉,我翻出了他写的情书拿给爸爸看,爸爸一边看,一边让我翻译,因为有深奥的词爸爸不熟悉。
爸爸看完他给我的情书,微笑着说他也是个好孩子,让我们好好念书,先把书念好,考一个好的中学,高中,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如果经历很多人和事,我们任然彼此珍惜,彼此欣赏,那就是缘分,但人生啊,还很长远,还会遇到很好的或者不那么好的人,谁也说不准我们将来又会遇见谁,喜欢谁,但我们年纪尚轻,要在该好好读书的年纪好好学习。
我听了爸爸的话,专心致志读书,很快把这些事隐藏起来,先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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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我们都是毕业班的孩子!你因为成绩还不错,被老师劝去考你们市里的重点初中,但需要20块的报名费,20块,对你们家来说就是巨款,妈妈都没有20块的存款,还背一屁股的信用社贷款!当然没有钱给你报名,主要是她觉得你小学混了那么多年,虽然在村里成绩第一,但跟成绩的孩子根本无法竞争,她不想浪费二十块钱!
但你们老师两次骑着那摩托车找到你妈妈,劝她说也许20块可以改变你的人生,去一个顶流学校,改变家庭的命运,你妈妈被这番劝说打动了,毕竟生活太苦,男人又靠不住,你妈妈顿时幡然醒悟,觉得几个孩子如果都没一个读书读出头,那生活就真的一辈子出不了头。
所以,你妈妈给了你二十块,让你去考了重点初中。重点初中就在你五姨的小区附近,所以你头一晚上就走路进城,住在五姨家,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去找考场,无奈,这一年是你们市里重点初中第一次考奥数,200满分,85分就录取,你数学其实还算可以,考了23分,因为据说市里参考的平均分才18,但你语文太差,你不会拼音,20分的拼音题目,你一分都没得,最终你以5分之差,与名校失之交臂。
后来你按片区入学,校长却死活不让你报名,因为你没有参加应届生毕业考试,没有成绩,让你复读,但你无论如何也不复读六年级。你妈妈只好四处奔走找关系,最后电话打到教育局投诉,才让你得以在片区入学,但校长放话说,他们七中不是你想去就去的,你考不上名校就来读七中,他们不收垃圾,既然你妈投诉,那你必须读最差的班。你小学校长也带其他孩子现场报名,但他并没有为你说一句话。
这是你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现实与黑暗,感受到权利的威力,感受到无权无势的落魄,这是你第一次被迫成长,人生毫无掌控感,因此,你突然懂事了!
我呢,北京2003年非典严重,正值我们小升初,我们被迫隔离,我爸也不能正常上班,我们学校也被迫停学,那一年,学而思也因为非典不得不转战线上,因此,我在北京也开始了网上的小升初备考,爸爸陪我一起学奥数!非典结束,我们恢复小升初考试,我如愿看上了终点初中,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没能录取,去了另一个学校,我们也分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懂得健康的重要性,感受到人世间的爱与被爱,我妈坚守一线,日日奔波与医院,救治感染人群,我觉得我妈的职业是光辉伟大的,我对她的崇敬多了几分,对她的埋怨突然烟消云散,那一年,我也开始懂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