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歪的狗尾巴草

今年我二十七八岁,我想我终于到了这个我以为还需要等很久才会到的年纪,然后我以为等很久才会在这个年纪发生的事却依旧还在等。我在等什么呢?

我长得一般,收入一般,家庭一般,但我总以为我不是个一般人。我在等待着最好的自己以及那个最配的上自己的最好的人,即使我不是一朵兰花但最起码我可以成为一朵小雏菊,但是抱歉,我只是一株狗尾巴草。

一度我觉得挺对不起自己,所以我努力的照着兰花或者雏菊的样子生长,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我变成了一株长歪了的狗尾巴草。渐渐的我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遥望着前方那些鲜亮的花儿们,不时地回头给那些正宗的狗尾巴草们一只白眼。就这样,我成了最尴尬的那一抹存在。我的周围零星地散落着许多我这样长歪的狗尾巴草,我们之间也彼此唾弃各自的存在,就像我们都知道自己有多么丑陋的内在一样。

小时候我说要找一个“这样的人”。直到现在我耳听眼见过了太多的故事,我要找的“这样的人”也一直在随着故事的变化而变化。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姑娘,但是我的想法依旧鲜活、热血。它们像水一样流动,横冲直撞般朝着未知的方向跳跃着前进,我企图控制它们的方向,或者试图驾驭它们,但是我发现那是一种自杀般的行为,我意识到了我不能杀了我自己,那是我的灵魂。

就这样“这样的人”变啊变,我等啊等。而他们曾经是这样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

清新的衬衫先生。我曾经用心的等待过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白衬衣,衣领的折痕永远整齐干净,普通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我的前座,或者隐匿在学校某个教室的一角,等待着我去发现。我从青春期开始等待他,只等他,在忙忙碌碌的学业中由中学等到大学,有几次我以为我找到了他,但是当我尝试着靠近他的时候,我发现那都不是他,于是我选择继续等待。等他的过程我开始期待起他的才华、他的能力,我觉得也许衬衫不太适合他了,也许我变化了,总之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样子了。

等待成熟魅力的“长几岁先生”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开始对人生有了更多的幻想。“长几岁先生”永远要比我长几岁,我期待他带着我游弋于各种闪闪发光的海洋,或者可以为我科普那些我未接触的点滴世界,他总是一副从容不迫、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模样,温柔细致,有礼大方,在他的眼睛里你可以发现肆意流淌的有关于你的波光倒影,工作的间隙,我等着他,也许是我的下一任上司,也许是前辈的朋友,也许他也正期待着我们的相遇,在那些美好的让人溺毙的温柔之乡。

然而我没有等到他,也从未遇到过他。我遇见的人都跟他有着千差万别的模样,有人劝我放弃,有人介绍以前的衬衫先生给我,婉拒之后的我发现一场等待就又这样无疾而终了。

再后来,我到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社会告诉我,长辈告诉我,我该结婚生子了。我问哪一条法律写有明确规定,哪一项条例写着违背规则,如果有的话我一定做一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天知道,我一直是一个胆小如鼠缺乏安全感的“小人”,框框之外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但是并没有,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教条经验之谈。或许,好吧,如果我等不来一个自己“想要的人”,那么我等一个可以结婚生子的人,也是可以的。

这个可以结婚生子的人,要有房有车,最重要的是他要和毛爷爷打的火热,才不枉为可以结婚生子的人。我开始跟很多可以结婚生子的人见面,我们交流很少,游离于各自生活圈子左右,有着最疏远又最亲密的关系,从不说贴己话却又通话最多,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这样一个故事,没错,就是看见:

那是一段分娩的视频。丈夫陪伴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在水下分娩,生产的阵痛折磨着这位新妈妈不时的呻吟,夹杂着无奈的隐忍和不停的哈气,丈夫的手始终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用亲吻鼓励,以相拥支撑,孩子最终顺利生产的那一刻,二人望着怀里的孩子,我却从孩子的眼睛里望到了丈夫和妻子。世界上最好的爱就是陪伴。

很久以来我们习惯了长大,习惯了长大之后的一系列理所应当的发生与发展,我们似乎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生子,我们只是在沿袭亘古不变的真理,却忘记了那个最接近真理的理由,我们需要陪伴。

我不为结婚而等你,不为繁衍而等你,我懂你,自不必言说,你知我,自不必啰嗦,在最枯燥无为的琐事中,照见最有意义的生活。如果我们之间有爱情,那将是最好的陪伴。没错,我依旧是那株长歪了的狗尾巴草,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互相陪伴不是吗?如果等待是一场无妄之灾,那我注定要在这场等待中将自己燃烧殆尽——等你。

如果注定要做一些改变才能等到你,那么最大的改变就是不再身为一株长歪的狗尾巴草而急于改变,不会因为是一个人而匆忙赶路,但如果可以,你来我身边,也做一株长歪了的狗尾巴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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